第五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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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有片刻空白,一连串事情接踵而来,她一时完全无法消化如此之多信息,只觉得心中翻涌的全是痛苦,便是唇齿间,泛起的也都是一股灼然的铁锈味道。

    “当然,不是指责你夺剑的意思。”

    “毕竟是袖里绯自己的选择,需要尊重剑的意愿。”楚复远温和道,“我也并非如此不通情理之人。”

    她只觉自己已是疲惫之极,无法再承受更多任何的信息,甚至连开口的气劲都不再有。

    “袖里绯还给你们,希望你们给它找个珍惜它的主人,师……楚飞光,也拜托你们了。”她已经拖累楚飞光至此,也无法发挥袖里绯全部的实力,还有什么颜面再继续私占。

    她嘶哑道:“楚掌门,今日大喜日子,你寻白茸有何事情,便直说吧。”

    既然楚复远都用这种办法将她请来了,她看了看四周,她没剑,没有灵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这件密室逃走了。

    楚复远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笑了一下,话锋一转:“你看,天外这一轮月亮。”

    “今年红月妖祭,马上就要到了。”

    “如今形势紧急,你作为青岚宗修士,应也明白,玄天结界的重要性。”楚复远说,“妖祭便是为了祭祀背负结界的玄武。”

    “已经维持很多很多年了,每一次,都会有修士自愿为天下大义牺牲。”楚复远声音越发温和,“至今已有八十一人众,其中,有我青岚宗十一名修士。”

    她惨笑了一下,想到之前两个修士的话……心中越发清明起来,知晓楚复远将她带来这里的原因。

    铺垫那么多,无非想让她替楚挽璃去妖祭。

    他对她从水牢中跑出来毫不见怪。

    或许,最开始,他们将她弄入水牢,不过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沈长离那句话在心中浮现——是,或许,他起初也就是存着这样的念头。

    何苦这般大费周章呢,不如直接与她说。还是说,原来只是为了两全楚挽璃的名誉。

    楚复远道:“你也应该知晓,挽挽如今正新婚,她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一直很期待。”

    “我希望挽挽夫君可以对她一心一意,挽挽被我惯坏了,又很爱他,只容得自己夫君心里有她一人,是断然看不得他与别的女人瓜葛不清的。”

    白茸像是被人当面迎面抽了一耳光一般,苍白的脸上涌起血气,难堪又痛苦。

    尤其想到那一夜帐中发生的事情,更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算是什么,一个低贱且没有名分的外室?供他在卧榻之上发泄的玩物。

    楚复远温和道:“他有仙缘,其实原本就该是属于青州的。只是以前凡心未了,好在,如今也转过来了,长离与挽挽青梅竹马,情谊甚笃,我也放心将挽挽交于他。”

    “如今,他们刚为夫妻,立马又要阴阳相隔,实是一桩憾事。”

    他苍老疲惫了许多:“白茸。我身为青岚宗掌门,自然是无颜对门下弟子提出如此要求,只是,我身为一个父亲,实在是不忍心。”

    他确实很爱楚挽璃。

    白茸闭了闭眼,想起了她的父亲,这么多年,她与白行简说过的话,或许没有超过一百句。他公务繁忙,不苟言笑,甚至从小也没有抱过她。

    她心中酸涩。

    不管是父亲护女儿,还是郎君护妻子,都是如此的合理。

    楚挽璃有很多人爱着。她死了,很多人会伤心。

    而她,什么都没有。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

    为她掉一滴眼泪。

    她若是死了,本希望会有人记得帮她建一座简陋的坟茔,在清明时,给她坟前放上一朵她喜欢的花。不过,想来也都是奢望,她死了,只能成为没有坟茔的孤魂野鬼。

    白茸脑中嗡嗡作响。又想到他说的那句话——既是她什么都可以替楚挽璃做了,为什么这件事情不可以呢。

    妖祭已经不能再拖了,左右需要一个祭品,那么,是她就好了,她死了无人会伤心,却有很多人会得到幸福。

    白茸的纤细的手指捏着自己衣带,再抬眼时,少女脸色煞白,眼圈已经全红了,眼泪却再也未曾掉下,只平静沙哑说了两个字:“我答应你。()”

    见她如此痛快,不需要再用上后面的手段了,楚复远态度更为温和:“白茸,你若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家人也好,朋友好,与他们有什么交代,都可以与我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会尽力调用青岚宗的资源,帮她完成。

    仔细想,她孑然一身漂泊在这尘世间,亲人没有,爱人没有……至于朋友。

    活到她这份上,也是罕见了。

    她出了一会儿神,低声道:“希望楚掌门以后可以多多关照墨云和无念……”这是她最开始来青岚宗交到的两个好友,之后虽然因为志向不同,往来少了,但是她心中一直还记挂着,在剑馆学剑那段时光和之后比,已经算是快乐时光了。

    “青岚宗水牢中,关押着一个叫做贺崖的囚犯,若是可以,希望掌门尽量对他从宽处理。”

    “我留下的物件,都搁在了清珞峰我屋子里头,虽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她顿了一下,“这些,便都留给墨云处理吧。”

    她掀开袖袍,少女纤细的手臂上戴着一个白狐手钏,这还是她到手这么久后,第一次试着使用这一件灵宝。

    随着一阵纯白光芒闪过,白茸跪坐在蒲团上,看向楚复远,声音微颤而哑:“像吗?”

    是一张无比熟悉的,少女灵动俏丽的面容,双眸含着泪。

    楚复远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唤人给她呈上了一个托盘,放着两颗丹丸,左侧是一颗血红色丹丸,右侧是一颗碧绿色丹丸。

    “这一丸,乃是固颜丹。”楚复远道,“可以助你加强固定化颜术法的效用。原本还想给你一颗化颜丹,你既有这宝物,便不必了。”

    “这一丸,是止息丹,可以暂时麻痹知觉,到时……不会那么痛苦。”

    都是来自丹鼎的极品丹药,他所藏也不多。

    楚复远温和道:“服下吧,然后便睡着了,醒来,就到了那一日了。”

    白茸没有犹豫,吞下了丹丸。

    她视线开始逐渐模糊,随后,陷入了黑甜梦境里。

    待醒来的时候,便是她替楚挽璃去死的时候了。

    *

    白茸沉浸在绵长的梦中。

    其实,她之前曾有过濒死的体验。

    她在十六岁那年的尾巴上生了一场大病

    ()    ,起因只是游园时受了一点寒,回家后就开始发热了,白茸以前经常动不动发热,原本没放在心上,却没料到,这一次竟发作得这般严重。

    不住咳嗽,昏迷不醒,过了几天甚至发展到开始心绞痛,随后开始咳血呕血,瘦了许多,几乎就靠汤药吊着一口气了,一日没多少清醒的时候。

    白行简公务繁忙,那会儿在京外放没有回来。嫡母象征性给她请了一个大夫,大夫来看过一次,给她开了个风寒方子,之后便也没有再来过。

    白茸不记得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她察觉榻边有人。

    他正坐在榻边,白羽鹤袍,竟还是道门中人打扮,只是未冠,乌发垂落在肩上,握着她的手,搁在他修长掌心中,正垂眼安安静静看着她。

    昏暗光线从小轩窗透入,他清隽的轮廓被映得半明半暗,姿势也没变,就这样一直一动不动凝着她。像是一尊被精工细琢而出的清灵毓秀的神像。

    他不该还在青州修行吗?白茸还以为是自己发梦了。

    他面容很白,几乎毫无血色,原本浅色的瞳孔竟被衬出几分幽深。

    她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异常模样。

    沈桓玉从小寡言,内心情绪起伏越大,反而看上去越安静。

    见她终于醒了,沈桓玉也没说话,而是起身给她从小方桌上拿了药,扶她坐起,一勺勺喂她喝下去。第一次忘记给她拿蜜饯了。

    不知那是什么药,很苦,暗红黑色,夹杂着一点奇怪的腥味,苦得她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竟然还有心情朝他笑:“阿玉,你说,我若是没熬过来怎么办?”

    他继续喂她吃完那调羹药,给她慢慢擦干唇角药渍,方才说话,声线透出一点多日未合眼的沙哑:“你死了,我也随你去。”

    他也朝她轻笑,笑容俊秀干净,冰凉手掌贴上她柔软的面颊,缓缓说:“烧成灰,下了十八重地狱,也会把你抓回来,捆在我身边。”

    “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

    他平素性子清冷克制,说这话时语气也平静,可是,不知为何,凝着她时,竟隐透出几分森冷疯狂的意味。分明生着一副清俊皮囊,那一瞬,竟好似自来地狱的恶鬼罗刹。

    见他这般模样,白茸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把接下来的话吞回腹中。

    沈桓玉没和她提起自己是如何来的,又来了多久。

    后来还是她的侍女牡丹偷偷告诉她,沈公子得知消息,便从青州赶回来了,已经在这里守了她半月了,几乎不休不眠。

    许是因为有他一直陪在身边,她心情好,又或者是那古怪的药起了效。

    她恢复很快,隔天便能喝下清淡的汤粥了,之后身子一天比一天好。

    他在上京陪待了几乎两月,把她养的比以前还好。

    那时候,白茸想,她要努力,好好养着身体,好好活下去,她若是死了,怕他也活不成了。他还这么年轻,生得俊秀、出身优渥又有本事,没必要被她拖累一生

    。

    她病中其实想过要取消婚约,看沈桓玉这般模样,也不敢再提了。

    好在那一场病过去后,她身体奇迹般好了很多,竟然不再那样大病小病不断,反而日益康健了起来。

    转眼。她又梦到,最后一次见到他,送他回宗。

    那时会儿他高大的骨架还未彻底撑开,正是高高瘦瘦,从少年往青年过度的时候。

    白茸舍不得,坐马车一路与他到了上京郊的禾关驿站,他叫她别继续了。合关驿站外,便开始是妖鬼作乱的混乱地界。

    白茸见他离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点莫名的不安,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发了会儿呆,陡然甩开了侍女,拔足狂奔,提着裙角就跌跌撞撞追了过去,唤他:“阿玉——”

    他停下脚步,白茸想都不想,便扑了过去。沈桓玉朝她张开双臂,隔着她披的那件厚厚的白狐裘,将她拥入自己怀中,捏了捏她耳朵,低笑:“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很吃这套,就喜欢她软软的,独独依赖他的样子,不愿让别人看去了分毫。

    白茸埋首在他怀中,小声说,她总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不安,以前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让她别多想,安心在家等他,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下次回来,就是娶她了。两人如此说了好久的话,他要走,她就像个小狗狗一样黏着,牵他衣角,用那双乌润的桃花眼可怜巴巴看着他。

    知他抗拒不了她这样的眼神,最后是沈桓玉一手遮了她的眼,一手把她抱起,强行放回了车厢。她身子骨不好,吹不得风雪,她只能又从窗户探出脑袋瓜,看着他离去的高挑背影。

    蓬莱此去无多路,待到下一次,带有他尺素的青鸟抵达上京,又得是什么时候了,漫天风雪之中,她看着他雪中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久,一直到消失不见。

    她多傻。

    那日之后,真的就那样一直痴痴等着,等着他回来娶她。

    ……

    白茸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寒玉所制的冰床之上。

    或许是因为楚复远所给丹丸的效力,如今她四肢都无力,甚至连面部也麻木了,做不出任何表情,也感觉不到凉气,知觉迟缓。

    她打量了一下自己。

    她已经换了祭祀用的广袖白衣,袖上绘制满了奇异的青色符文。

    身体应该也是被人清洁过了,散发出清淡的兰蕙香。

    浓密乌发被编成了发辫。

    冰床的对面,正是一面水镜。

    水镜之中,映照的少女面容,和楚挽璃一模一样,便连神态也几乎完全相同。

    她第一次使用白狐手钏,未曾料想效果如此卓绝。

    也无怪那日,那只九尾狐冒充沈长离时,她都没能没能一眼认出来。

    她躺了会儿,室内便进来了一个白衣巫祝。

    牵过她的手,她力气很大,白茸就这样被她牵着,朝着室外走去。

    “还有半个时辰。”巫祝道。

    方才已经验证过,确是适合祭祀的女体。

    还有半个时辰,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半个时辰。

    红月当空。

    远远看过,那一道圆形的纯白祭坛十分圣洁。

    只有神职人员可以进入祭坛。

    两个巫祝将她抱起,带入了祭坛内。

    此处应是在山巅,深秋空气微凉,夜风很干净,山谷之中绿意盎然。

    祭坛正中,乃神木扶桑,不燃于火。

    她双手双脚都被捆缚于扶桑上,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巫祝引燃焚寂净火。

    白茸地垂着眼,没有害怕,只是平静。

    直到一阵夹杂着淡雪的晚风拂过,她忽然抬了眼。鼻尖嗅到一缕清淡的迦南香。

    他果然来了。

    月下,一道修长人影缓步而来。

    这祭坛周围的山谷,原种满了桃与梅,只是这时都不开花,他本也不喜这种繁盛的花。

    所谓雪月最相宜,此番夜景风光,月下人更清绝。

    沈长离踏入祭坛时。大巫祝朝他行礼。

    沈长离生来有仙骨,他年幼时,曾被楚复远送去过灵山除净,因为根骨绝佳,天赋出众,巫咸曾考虑过找青岚宗要人,想培养他成灵山的继任者。

    只是后来,他依旧选择走上了剑修的路,便不再做此考量,这么多年过去,沈长离偶尔会回灵山,与十巫都还有有联络。

    巫咸曾亲自给他做出过预言。巫咸的预言从未出过差错。

    他曾说过,他之一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毁于自负,抱憾半生,所想之物终求而不得。

    沈长离不信命,只信逆天改命。

    他眉眼淡淡,抬眸看向那一轮红月。

    青岚宗的护宗大阵,如今几乎是由他一人的灵力撑起,阵眼便是他的本命剑的剑魂,因此,这段时间,未受多少玄天结界波动的扰乱。

    大巫祝勉强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同时共存的仙气与魔气,不过,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指望他持身清正,可以压制。

    白茸呆呆看着他。

    沈长离走近了些,袖袍的浅淡迦南香味道更近,萦绕在鼻尖。他一身白袍,乌发未束,月白腰封,眉眼玉润冰清的俊秀,浸润在一泓冷淡的月色里。

    完全瞧不出是昨夜方才大婚的男人。

    看向她的眼神也凉淡。

    她想,世上如何可有性情凉薄至此的男人呢,昨夜洞房花烛,与楚挽璃榻上欢好,做了恩爱夫妻。今日见枕边人被祭祀,也可以这般无动于衷。

    只是,纵然如此,楚挽璃在他心中,总归也是比一件低贱的泄欲工具重要的。

    沈长离缓步走入祭坛,看向她。

    那双浅色的琉璃眼,清冷湛湛。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竟挑起她下颌,似在端详,低低道:“如何真要是你呢。”

    “为何不能是白茸。”他漫不经心道。

    不然,将那女人肮脏的骨血都用净火燃尽,让她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也是一桩好事。

    她的心已经死了,听到这番话,甚至也再无法更疼,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待他知道,去死的确实是她,不是楚挽璃的时候,定然是开心的吧。

    白茸用目光描摹过他英俊瘦削的面容,想到漆灵山那情迷意乱的一晚,这双凉薄漂亮的唇吻遍了她全身,让她几乎化在了他怀中。

    那时,她无比幸福,以为她终于找到了他,此后便会与他幸福相守一生,却不料只是一场漫长噩梦的开端。

    沈长离很久没有用这样平静淡然的眼神看过她了。

    不对,因为是看着楚挽璃。

    他看她,从来都是俯视、冰冷讥诮的眼神,粗暴的对待,未有过半分温柔。

    终于。

    巫祝恭敬提醒:“沈大人,时候到了。”

    “请您点燃长明祈福。”

    沈长离漫不经心,指尖弹出一道冷焰,随着他的动作,祭坛周围环绕的火把都被接连映明。

    随即,一道燃烧着巨大虚凰幻影的净火从祭坛深处燃起。

    妖祭,是用灵魂□□祭祀玄武。

    焚寂是用来除妖的净火,修士但凡沾上,修为全毁,神魂尽灭。

    火光灼灼。

    她的知觉逐渐恢复了,第一个感觉到的,便是钻心的疼。想必是梵寂净火清除掉了她体内的灭真丹药效。

    白茸原本以为,自己如今耐疼能力已经足够高了,却没想到,被火焰焚烧是这样的疼。

    来青岚宗后,她好不容易,日夜苦修出的一点真气,与体内气旋一起,已经很快被净火焚尽。

    她艰难抬眸,看向火光之外,男人若隐若现的清俊面容。

    据说,被净火焚烧所灭的灵魂,□□和灵魂都会被尽数焚毁,没有来生,死后不入轮回,往生不入地府,会彻底泯灭于天地之间。

    眼睛被火灼伤了,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什么都再看不清了,只是依旧看着那一道修长身影。

    火光之中,她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朝他笑:“我曾经,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想与你白头偕□□此一生。”

    她一无所有。身上最珍贵的,就是一份对他的纯真炽热,一往无前的爱意。

    世界上最好玩弄的,不就是这样的一颗可怜又好笑的真心吗。

    他自然知道,白茸也明白沈长离知道。

    她那样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对她好一些,她便能傻乎乎暗中高兴好久,又开始痴痴做梦,他可以变回以前的阿玉,她就与他和好,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甜甜蜜蜜。

    怎么遮掩得住呢,随便一个路人都看得出来。

    他不过是享受于高高在上,傲慢的玩弄她的身体与感情,享受践踏她真心的快感。

    好玩吗?应该是,很好玩的吧。

    男人或许都是如此。毕竟,明明每一次碰她,接近她,对她说那

    种话的时候,她的阿玉,他们青岚宗清冷淡漠、不沾情欲的负雪剑仙沈长离,反应都那样激烈了。其他人,想必应是更喜欢的吧。

    如今,白茸只觉平静宁和,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如释重负的幸福。

    净火终于开始焚毁换颜效力,她的眉眼鼻唇都已经悄然变化,火光里,露出了一张苍白皎洁的少女的面容,随即,便被烈焰吞噬。

    “若有来生……”

    少女窈窕细弱的身体已被熊熊烈焰焚毁,彻底吞噬。

    之后的那几个字都模糊了。

    彼时的他,只是无动于衷听着陈词滥调的表白,他不缺人仰望,不在乎爱,也不为之所动。

    直到他看清女人面容,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一瞬。她身躯与灵魂都已被大火吞噬。

    她的眼睛已经受损了,再看不清火光对面的他的神情,或许是在开心吧。

    至于来生到底何如。

    沈长离也已经听不到,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如了他的愿了。

    那个他轻视鄙薄的女人,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那个他觉得愚蠢、懦弱,一无是处的不忠女人,就该这样死了,神魂俱灭。

    死在了他用本命灵火亲手引燃的净火之中,连一点尸骨都未曾给他留下。

    “沈道君,仪式还未完成。”一位巫祝急匆匆跑上祭坛,满头大汗,声音也不敢太大。

    需要立刻对含有祭品灵魂与躯体碎片的净火施以秘术,用来修补结界,要在新死的时候施咒才好,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活祭的灵力。

    白衣男人背影清拔如鹤,仍然立在祭坛净火前,一言不发,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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