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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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桃听到这话, 就已经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她勉强扶着旁边的衣架,颤声问道:“出、出什么事了?”

    光头男一股脑说道:“……聂老板他、他拖欠工钱, 被施工队的工人们打了,刚被抬进医院呢!对了, 还得给聂老板交医药费, 聂老板身上那一点钱全被大伙儿抢着分了。老板娘,你先回家去拿钱吧!”

    江桃更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着自己的额心, 颤抖的声线越发稳不住了。

    “要多少钱?”

    “不知道啊!聂老板脑袋都被砸破了, 医生说得缝十几针,而且手也被打断了, 得动手术重新接起来……”光头男挺着急的, “老板娘, 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赶紧拿上几百块钱, 跟我去医院吧!”

    这几百块钱, 包括医药费、手术费、住院费还有医院唯一那辆救护车出动的费用, 七七八八加起来, 确实不算多。

    聂士忠弄施工队, 赚了不少钱,可如江茉所说, 一个子儿都没落到江桃手上。

    江桃死死攥着自己口袋里那张十元的大团结, 脸色非常难看, 她哪有几百块钱。

    要是以前, 或许还能回家找她那恶毒又刻薄的婆婆要, 婆婆不可能不管聂士忠, 而聂士忠赚了钱也肯定会给她那婆婆一部分。

    可江桃的婆婆不久前才刚过世……

    江桃皱着眉,心里慌乱得不得了,她得救聂士忠啊,他是男主,她是女主,他要是没了,那整个书不就彻底崩溃了吗?

    忽然想起什么,江桃赶紧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出手阔绰的江茉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桃郁闷地咬咬牙,在光头男地催促下,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急什么,我先去医院瞧瞧。”

    反正回去也没用,家里一分钱没有,谁知道聂士忠把钱都藏哪去了,现金没见过,存折更没见过。

    聂士忠不止防她跟防贼似的,而且也防着他们的儿子,所以江桃实在没辙拿那几百块钱,只能去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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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过年之前,他就一直拖着,大伙儿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的活,却没钱采买过年的年货,鸡鸭鱼肉全买不上,心中自然怨气十足。

    可当时聂士忠也答应了大伙儿,等过完年,一定把工钱给大家结了。

    在施工队干活的都是老实人,尽管被拖欠工资,回家被媳妇儿骂,他们也都还是忍着,过了一个不太像样的年。

    谁知到了年后,再来找聂士忠,却依旧拿不到一分钱,甚至发现聂士忠正偷偷收拾着东西准备跑路。

    这下可好,彻底激怒了大家。

    “我们这么相信你!你居然偷偷想跑?!”大伙儿不由分说,一拳拳愤怒地砸向聂士忠。

    让他结算工钱!让他履行承诺!

    聂士忠哪有钱!他早没钱了!

    这建设商业街的活儿看起来风光无限,是政府的重点项目,是县城里最大的工程,以后可以作为自己施工队的金字招牌。

    如此种种,别人都以为聂士忠是走了多大的好运,接到了这么好的活儿。

    一开始,聂士忠也这么以为,可是后来,他却渐渐感到了吃力。

    因为接下来商业街的建设权后,才得知政府最近财政运转在商业街这一块,并没有太大的投入预算。

    所以,只能他和秦飞跃先垫付着各种各样的费用,从原材料到工人们的工钱,都由他们全额垫付。

    政府不可能赖账,只是让他们先垫一下钱。

    聂士忠和秦飞跃能拿到这么好的项目,就已经要感恩戴德,怎么敢再去质疑,再去催债?

    再说,只是提前垫付而已,等商业街建起来,开始招商引资,资金回流,这些钱就能回来。

    可是,聂士忠和秦飞跃哪有这么多活动资金,他们购买那些原材料,从省城租赁施工机器,就已经花光了手头那些能活动的钱。

    工人们的工钱?只能欠着!

    发不出来能怎么办。

    虽然聂士忠手头还有一点儿钱,可他也不可能不过日子呀,再说他过惯了吃香喝辣顿顿有酒有肉的日子,也不习惯吃大白菜下饭。

    所以他想着,先出去避避风头,等商业街的那些店铺都开了张,租金交到政府手里,他把工程款收回来,再回来给这些工人结算工钱。

    他又不是赖账,他觉得自己这做法没问题。

    至于那些工人家里是不是会穷得揭不开锅,他倒是没想这个问题,就是觉得被那些工人天天缠着要工钱闹得他头疼,不愿看见他们。

    谁知这一跑,反而激怒了这些工人。

    他们彻底看清聂士忠的嘴脸,也懒得再给他废话,直接拳脚问候聂士忠。

    也懒得再一次次苦口婆心地问他什么时候给他们结算工钱。

    他们把聂士忠的口袋翻开,身上的钞票,手腕的手表,还有什么能变卖的值钱玩意儿,全都扒拉下来,先抵债再说!

    至于聂士忠被打伤打残了?

    那他们管不着!

    是聂士忠不仁不义在先,要不是工人们警觉,阻止了他逃跑,这些工人们一个个家里都会因为没钱吃饭而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所以,聂士忠他就是活该!

    聂士忠被打得彻底疼晕过去,到这会儿都还没醒。

    他恐怕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想的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商业街的项目!

    忙活这么久,他赚了什么啊?

    一个子儿都还没赚到,白搭进去那么多积蓄,还没落着好,居然被工人们暴揍一顿!

    手断了,脑袋也被开了瓢儿,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

    江桃望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聂士忠,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怪聂士忠太不自量力,那商业街的项目要先垫付资金,是政府在招标文件里写得明明白白的。

    可聂士忠就看到这块香饽饽能挣多少钱,却没想过自己能不能吞得下。

    她一边哭,一边捶着聂士忠软软垂在床边的胳膊,嘴里碎碎念着,他要是就这么没了,抛下她们孤儿寡母,她可该怎么办。

    其实江桃并不知道,不论是聂士忠、秦飞跃,甚至还有齐晔,都不知道这个项目要垫付这么多的资金。

    只有商业街的建设正式启动之后,大家才发现这个项目有多难,建设成本有多高。

    但当时聂士忠和秦飞跃已经接下了这个项目,就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心里不断地安慰自个儿,前期垫付的资金越多,工程越大,这以后回本挣的钱就越多!

    可是,这无底洞似的填进去,他们这样的小施工队,根本经不住这样的耗。

    江桃哭着哭着,忽然想起来,她记得她梦见的书里,这个商业街的建设权是齐晔拿下来的,后来齐晔好像还遇到了什么困难,来求 过聂士忠。

    那时候书里的聂士忠还在部队,混得风生水起,对齐晔也没什么敌意,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齐晔求他,他的面子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伸伸手,帮了齐晔。

    江桃想到这里,正好听到耳边医生在问:“你是聂士忠的家属吧?他的情况紧急,得快点动手术。这样吧,看你暂时凑不上钱,但我们医院还是先把他给手术动了,你现在赶紧去借钱筹钱吧。”

    这位医生倒是很好,江桃赶紧抹了抹眼泪,连声道谢着冲出去。

    到了医院外头,江桃被明晃晃的日光刺得眼睛生疼。

    心里也疼,她竟发现自己都不知该找谁去借钱。

    平日里老说自己是城里人,有多风光,可在城里,她连个朋友都没有,更没有什么亲戚,哪有可以伸手拉她一把的人。

    江桃咬咬牙,心里浮现出了两个名字,她抿紧唇瓣,朝一个方向走去。

    -

    齐晔的工地外,江桃停住脚步,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还飘来饭菜热汤的香味。

    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候,齐晔带着工人们在一起吃东西,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脸上都带着笑,仿佛一家人。

    这是聂士忠的工地从来没有过的美好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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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晔看她一眼,眸光冷淡,“没有。”

    江桃又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没想到齐晔居然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聂士忠不是他的姐夫,他也是一条生命啊!

    齐晔那么有钱,让江茉随便给非亲非故的人买衣服都能一下子买几十件,怎么现在为了两百块钱,反而见死不救?

    “……”江桃皱着眉,厉声道,“齐晔,你的心肠怎么这么坏?你就想眼睁睁看着你姐夫没钱治病,然后死在医院吗?”

    “死不了。”齐晔就这么三个字打发江桃。

    他的脸色一沉,其他工人们就领会了他的心思,有人拿起铁锹,有人拿起铲子,有人拿起铁棍,都赶着江桃往外走。

    “这儿是工地,谁让你进来的?”

    “闲人免进,不知道吗?”

    “吃个饭都有苍蝇飞过来,好烦啊。”

    大家对江桃都非常不客气,不少人还是江宁村的,一直就看不惯江桃那喜欢炫耀又非常刻薄攀比的嘴脸,所以现在对她那更是毫不留情。

    江桃被这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们吓得连连后退,刚刚一路跑过来的泪痕还挂在脸上,没有干涸。

    现在又涌出新的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掉头跑走了。

    -

    江桃没想到齐晔的心肠这么黑,这么硬,竟一点儿都不顾亲戚的情面。

    她走投无路,举目无亲,在县城的大街上徘徊了一阵,也不敢回医院去面对那一波又一波的催款单。

    叹了一口气,她拿出身上那仅有的十元大团结,这本来是聂士忠给她买今年一整年的新衣服的,可她现在却不得不拿它来坐车,回江宁村,去给聂士忠凑医药费。

    这个时候回家,刘菊香看到江桃自然很诧异,尤其看到江桃那神色,她更是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女婿不是在县城里建设那商业街,又有面子又挣钱吗?你瞧瞧你,多丧气,这样子跟成了寡妇似的,要是让女婿见了,肯定又要不高兴!”

    刘菊香不悦地训着江桃,“你啊,总是没脑子,小心女婿现在有了钱,不要你了!”

    “有钱?有什么钱?!”江桃痛声道,“他有个屁的钱,我可一个子儿都没见过他的!现在倒好,他被人打得进了医院,反而要我给他筹钱治病!两百块啊,我上哪弄两百块去!”

    “两百块?”刘菊香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他被谁打了?不会是齐晔吧?”

    江桃翻个白眼,“要是真被齐晔打了才好,好死赖活能找齐晔要钱治病。可现在他是被他那群工人们打的!他拖欠工钱,被人打了,也是活该!我还能找那些工人赔钱不成?他还倒欠那些工人好多工钱呢!”

    “……而且那齐晔还见死不救,我去找过他了,他一分钱都不肯给,真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刘菊香也义愤填膺,“齐晔怎么能这样?他这心也忒狠了!好歹你和江茉是姐妹,他和聂士忠是连襟呢。要我说啊,他们俩夫妻都恶毒得很!江茉多狠呐!把她亲爹都送去坐牢。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呐,也甭去找他们了,我早就彻底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了!”

    刘菊香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江铁国因为买卖人口而蹲了大牢,她相当于又成了寡妇。

    最近在村子里,她想找地方说江茉和齐晔的坏话都没地方说去。齐晔搞了那个施工队,之前又帮了江宁村的大伙儿许多,谁不记着他的恩德,要是刘菊香敢说齐晔的坏话,被江宁村的乡亲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

    这下江桃回来,刘菊香的那些憋屈和苦闷,总算找到了宣泄口。

    和江桃母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骂起齐晔和江茉来。

    说他们俩没良心,见死不救,把钱看得比人命还重要!

    骂了好一通,刘菊香叉着腰,说要歇口气,喝口水,待会儿接着再说。

    谁知江桃已经发泄完一通,却不想再说了,她还急着筹钱回去给聂士忠交了欠医院的账呢。

    江桃接过刘菊香递来的水,抿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急忙道:“娘,先不说其他的了,你有钱吗?借我——”

    话还没说完,刘菊香突然抢过江桃手里的水,不让她喝了。

    把碗里的水全倒在地上,刘菊香迫不及待地说道:“家里一分钱都没了!”

    刚刚还说齐晔没良心,不顾亲人感情,但轮到自己,刘菊香就忘了刚刚的一切。

    不管江桃说什么,反正就是没钱!

    刘菊香叉腰道:“就算有钱,那也要留给你弟弟娶媳妇儿的!哪能给你这么挥霍!”

    “就两百块!娘!等聂士忠病好了,他肯定会还你的!他又不缺这两百块!”江桃几乎是痛彻心扉地喊,“娘,如今我也只能找你借钱了!我还能找谁呢?”

    刘菊香扬起脸,不为所动,“不管怎么说,反正这钱是没有的!他聂士忠之前发大财的时候,我也没享过他什么福,没讨过什么好。怎么着啊?现在病了?没钱了?就想到我这个丈母娘了?做梦!”

    “……桃儿啊,你都这么大了,你也让你娘省省心吧!你怎么嫁出去了,就胳膊肘往外拐,反而帮着外人来骗娘的钱呢?”

    刘菊香戳着江桃的脑门骂,直到江桃麻木不仁的神色让她的话停下来。

    刘菊香顿了顿,把腰间端着的盆里的水一倒,叹着气出去了。

    -

    江桃用掉了最后的十块钱。

    坐车往返了一趟江宁村,空手而回。

    她在街边用仅剩的两块钱,点了一笼小肉包,配了一碗海带排骨汤。

    明明是她平常都很少吃的丰盛晚餐,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吃着吃着,却发现自己已经尝不出味道,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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