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盗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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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盗匪

    仙茶镇。

    黄壤已经失踪半个月了。黄家当然也找过, 但黄墅不上心,家奴自然也只是随便找人问问。

    黄墅子女多,少一个黄壤, 就跟少了一个猫儿狗儿, 有什么区别?

    于是几天下来,黄家不仅没人关心,反而生出许多流言。

    黄墅后院的女人们开始嚼舌根,有人说黄壤跟她母亲一样, 小小年纪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跑了。

    流言越传越真,黄墅觉得丢人,便喝令家中不许再提黄壤。

    息音目光更加呆滞,黄均倒是四下打听,将黄壤常去的地方都跑了个遍。

    但她又能走出多远呢?

    这一天夜里, 一辆马车悄悄进入仙茶镇。

    黄家的夜晚也同往日一样, 家奴们忙完了一天的活计, 缩在角落里赌钱喝酒。家里的公子们早就不知道偷溜去了哪里。

    黄墅的姬妾们依旧是争风吃醋。

    屈曼英抱着黄壤, 悄悄从墙头飘进院里。

    何惜金像一个安静而高大的影子,无声地紧随其后。

    黄壤缩在屈曼英怀里,却暗自打量这夫妻二人。

    屈曼英从来没有想过, 这事与自己其实毫无关系。

    她只是知道了这件事,随后便执意前来查明真相。

    而何惜金更是不觉得自己堂堂如意剑宗的掌门, 前来仙茶镇管黄墅的家事有失身份。

    “乖, 你母亲的院子在何处?”屈曼英小声问黄壤。

    黄壤自然乖乖指路, 屈曼英于是一路抱着她, 潜行到息音的住处。

    以这夫妻二人的修为, 区区一个黄家, 自然没人能发现他们。

    小院里,息音难得的没有熬药。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目光有些呆傻。

    此时,黄均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她低着头,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饭菜,摆在桌上。

    可息音看也没看,她手臂一扫,将饭菜扫落在地。碟子摔碎,菜汤四溅。

    “你还回来干什么?”她声音沙嗓,透出一股歇斯底里之后的无力,“连一个小孩都找不到,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她怒骂黄均,黄均却仍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地上散落的汤汤水水。

    屈曼英抱着黄壤的手不由用力,何惜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冲动。

    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

    及至夜色略深,黄均已经将院子里打扫干净。

    息音仍然不睡,呆呆地坐在院子里。

    她目光空茫地注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均于是也不说话,她默默地站在屋檐下,陪着息音一起沉默。

    院子里只有檐下挂着一盏灯笼,散发出微弱昏暗的光。

    这样的光线,舔不开黑暗。这小小的一方院落,沉闷得压抑。

    黄壤依偎在屈曼英怀里,侧耳听着她的心跳。

    这样的夜晚,屈曼英单是暗中查看,都觉得不能呼吸。

    可其实,黄壤自出生以来,每一个日夜都是如此。

    她是伴随着息音的失望而生的。

    不被期待,更不被祝福。

    甚至……还被人厌恶。

    在很小的时候,黄壤甚至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好,母亲才会过得这么艰难。

    可她到底脑生反骨,这想法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叛逆不服。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其他院子里纷纷有人向外探头。

    这整个黄家,在这一刻像是死尸复活,虽然没有灵魂,却有了响动。

    黄墅摇摇晃晃地进了后宅。

    这后宅有他十几房妻妾,尚不提那些未收房的美婢姬人。

    他脚步停在息音的院子门口,不一会儿就往院子里来。

    黄均单是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开始发抖。

    息音脸色也变了,而黄墅进到院子里,一眼看见呆坐的息音,他顿时道:“这大晚上,你坐在这里做甚?也不知道点盏灯!真是晦气!”

    息音盯着他看,好半天才说:“阿壤跑丢了,还没有找到。”

    “那个野丫头,定是跑出去玩了!”黄墅喷着酒气,道:“她玩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说起来,这还不是怪你?!你身为人母,平时就这么教女儿?”

    息音不说话,黄墅似乎想起什么,道:“没规没矩的。真是有什么母亲,就会养出什么女儿!”

    “你说什么?”息音眼睛血红,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向黄墅:“黄墅!你说什么?!”

    可黄墅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他一脸不屑,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当初你跟我在一起,你们息家人是什么嘴脸,你忘得倒是快!当初你爹是如何羞辱我来着?说我黄墅天生卑贱,连看一眼你们息家的门墙都不配。结果呢,我还当他这女儿是什么高贵清正的大家闺秀。”

    “你……你……”息音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她多日没有合眼,如今瞳孔中全是血丝,披头散发,狰狞可怕。

    “看看你这鬼样子。”黄墅嘀咕了一句,“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说着话,他走到黄均面前,黄均对他的恐惧让他有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隔着衣袖去摸黄家的胳膊,道:“还是你可人疼。只是这风重露寒,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黄均后退两步,黄墅说:“改日爹爹命人给你添几件新衣,好不好?”

    他喝得醉薰薰,酒气喷出来,黄均面色煞白。

    屈曼英隐在院子角落里的墙头,气得浑身哆嗦。

    她的手把黄壤的胳膊握得死紧,黄壤觉得痛,但她并没有动。这样的痛,于她而言,太过轻微。梦外幼年的记忆,全部被唤醒。

    她像是被浸泡在这粘稠恶心的黑暗里,挣扎着成长,用尽一切力量,想要脱困而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公狗!”身后,息音突然冲上来,她手里握了一根发钗,用力捅过去,想要插穿黄墅的咽喉。

    可黄墅虽然修为低微,比起她却终究要好上一些。

    他一把握住息音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咯吧一声脆响,息音一声惨叫。她的手腕已经被拧断。

    “贱人!”黄墅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又往她身上重重踢了几脚。

    屈曼英刚想要跳出去,何惜金挡住她,对她轻轻摇头。

    而黄墅将息音打倒在地,黄均再也忍不住,上前拦住他:“不要再打了!”

    她声音也很微弱,像是阻拦,又像是哀求。

    黄墅这才住了手,他怒骂:“要不是看在均儿的面子上,老子今天就打死了你!”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复又冷笑,“还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千金小姐?老子若是打死你,便是抛洒在家门口,也不会有人问上一声。”

    他说这话时,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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