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章 心有所系,凉州不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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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得没了主意,不知为何就觉得那两个不该出现在深山中的女子没有恶意,点头承认说是来云峰山打猎的,本来是想打一头黑虎回去,追两只肥鹿才到了这里。

    妩媚女子竟然凑上前伸手去摸那条体型大到不合常理的蜈蚣,笑着说妹妹有射杀黑虎的心思,姐姐就该谢谢你,随即把手里拎着的另一头活鹿扔给黄婉宁,说既然是自己豢养的生灵夺了妹妹追了很远的猎物,这头鹿就送给你当是赔罪。

    闻言大惊失色的黄婉宁这才知道,原来那蜈蚣是女子所豢养的,要不是她亲口这么说,也算眼界开阔的黄家千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望而生畏的那条蜈蚣,跟眼前柔媚多姿的女子联系起来,本以为最厌恶胭脂水粉之类东西的自己在天下女子之中就已然是异类,没想到世上还有更离谱的,当下有口无心地多问了两句,那女子倒也没有刻意相瞒,坦言自己叫柳卿怜,养这条蜈蚣是为了采毒用。

    不等黄婉宁再度发问,姓柳的女子摘了片叶子

    放在唇间吹出一种细微而悦耳的声音,巨大蜈蚣吸干了那头鹿的血液,缓缓朝山里更深的地方爬去,所过之处草木皆黄,两名身份神秘的女子摆了摆手就紧随其后离去,那女子最后留下一句话,说妹妹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些就会明白,天底下的男人多半是可恨的负心人,用毒折磨致死,比用刀剑杀了更合适。

    笑意吟吟的话,说得黄婉宁遍体生凉,连那头活鹿都没敢拿,匆匆御剑升空往回折返,直到跟自家心急如焚的护卫平安汇合,才松了口气,再没了打猎的兴致,带着人前呼后拥空手而归。

    这些话一口气说完,陈无双跟墨莉心里都跟明镜一样,黄婉宁遇到的那两个神秘女子里,身穿黄裙黑纱遮面的定是彩衣无疑,如此推断,豢养蜈蚣采毒的柳卿怜也是黑铁山崖的人,看来洞庭湖一战之后,楚州境内还有漏网之鱼。

    沈辞云默然良久,还是轻声问道:“黄姑娘,你就见过那两个女子一次?”

    黄婉宁先是点头,而后皱着眉又微微摇头,“昨天城里的年轻读书人,在城南郊外办了场踏青诗会,闹闹腾腾写出来的诗文好坏我听不懂,也不喜欢那种明面上一团和气,互相吹捧恭维的场合,但其中有巡抚大人家的二公子,邀请我去,也不好拒绝。”

    大都督不置可否地一笑,那位正三品的巡抚大人家兴许是风水好,几房妻妾个个争气,膝下生了六个儿子,年纪最大的长子今年高中二甲,就等着看京都六部之中哪里有肥缺,有交好多年的江州都督通过宫里那位受宠的贵妃穿针引线,前程比蟾宫折桂的状元郎还要令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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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婉宁提到的二公子也是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扬言是为避免兄弟二人同登科、让人觉得好事占尽才没参加科考,想着再等三年,一直就对黄婉宁很是爱慕,巡抚大人明里暗里说过几次,愿与大都督亲上加亲,同朝为官又一文一武同在楚州,真要是结了儿女亲家,康乐侯许家也得低一低头。

    之前大都督确实动过心思,只是出于两方面考虑才没有明着答应,一是担心深谙帝王心术的景祯皇帝,不会容许结成儿女亲家的两人共同执掌楚州,二是自家女儿不喜欢只会夸夸其谈吟诗作对的读书人。可现在嘛,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好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黄婉宁顿了一顿,继续道:“熬到诗会散场,我骑马回城的时候,好像在城南一个卖豆腐脑的摊位上,瞧见过那位黄裙女子。当时我怕巡抚大人家的二公子纠缠不休,催马走得快了些,又只是看到一个背影,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后来我又去问过摊主,说是以前见过那女子,还替她办过一回事,算是半个熟客,听说那女子心情很低落,吃了一碗豆腐脑留下二十两银子,说要去凉州,再也不回楚州了。”

    万万没想到会在刚认识的人嘴里得知彩衣的下落,青衫少年怅然若失却又有一丝欣喜,难过的是,不难猜到彩衣得知黑铁山崖的人死伤殆尽之后会难过,所以最后吃了一碗豆腐脑算是跟过去一刀两断,而后不辞而别;欣喜的则是,照黄婉宁的说法,彩衣最早就是昨天才离开岳阳城要去凉州,一天一夜走不出多远去,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卖豆腐脑的摊主说替那姑娘办过一回事,陈无双跟墨莉都知道,就是送来沈辞云写着“平安勿忧”字条的那次,陈无双幽幽叹了口气,走到沈辞云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大好男儿,要么当断则断,要么想追就追,扭捏个什么?四境修为在身,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你先走一步,过些日子我要是能从北境平安回来,就去凉州找你。”

    沈辞云顿时如释重负,笑着站起身来重重点头,却邪剑湛蓝光华瞬间照亮整座西苑,陈无双从储物玉佩中摸出七八个装满各类司天监丹药的瓷瓶,一股脑塞到青衫少年怀里,“我去北境能有师伯照应着

    ,你此去孤身一人,万事都得多加小心,实在不行就去白马禅寺求助,那些秃驴要是敢不管你不帮你,等我下次去了,咱们兄弟二人并肩出剑,劈烂他大雄宝殿。”

    沈辞云是个不太会表达情绪的人,用力捏了把陈无双肩膀,点头笑着憋出来两个字:“保重!”而后朝墨莉、小侯爷等人各自点头,收好那一堆瓷瓶,纵起剑光呼啸往北追去。

    黄大千讶然发觉,始终坐在树下没怎么说话的孤舟岛少年,御剑时逸散出来的气息,竟然比十七岁就踏足四境七品的司天监嫡传弟子更雄浑几分,低头扯了扯嘴角,“后生可畏啊···”

    墨莉抬头望向沈辞云剑光离去的方向,月朗星疏。

    对江湖里沉浮的少年而言,天涯不知何处是归途。

    陈无双默然坐在青衫少年的位子上,把他还剩一半的那碗蛇羹慢条斯理一勺一勺喝完,“偷听的人走了,戏文唱得精彩,那牛鼻子就先不必去管他,杀了他不如留着有用。再等半个月,我就动身北上,大都督最好找个由头骂我一骂,骂得越狠越好。”

    黄大千仰头灌下一碗酒,嘿声笑着看向自家一连茫然的闺女,问许青贤道:“侯爷,你觉得怎么样?”

    康乐侯心有所悟,皱了皱眉嫌弃道:“名节倒还无妨,岳阳城里谁敢说许家的闲话,就是大了几岁。”

    大都督歪着身子把脑袋凑到侯爷近处,愁眉苦脸道:“要是黄某愿意自降身份呢?”

    侯爷笑得很开心,“倒也不必如此,反正不该知道的也不会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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