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知好歹的货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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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轻声道:“少将军,你看那人,会不会是个邪修?”

    尽管白马禅寺就在青槐关左近,可小半面积都是荒漠的凉州自古以来就马贼横行,境内的修士多是在其余各州惹下大祸而避罪的凶恶角色,尤其是近几年,臧平攸或多或少从其父口中听说过,西南肃州不少邪修都穿过凉州地界往北境扎堆,直到谢逸尘起兵造反才恍然大悟,这些人不出意外是去投奔谢家了,如今造反的边军就在凉州最北清凉山外驻扎,能在此处遇上邪修不算意外。

    臧平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头戴恶鬼面具的黑衣修士正缓缓朝凉亭走来,肩上扛着一柄大刀,走路外八字尤为嚣张,顿时眉头一皱站起身来,不用开口指使,一群下人就扔下手里的事情护身各执兵刃护在亭子边,这让姓臧的少将军心里踏实了不少。

    身为青槐关守将,臧家府上的家丁仆役多是军中退下来的老卒充当,虽然不是像北境边军一样在沙场上磨砺出来的彪悍精锐,但其父当年曾是前任雍州都督郭奉平麾下猛将,一向治军极严且极有章法,调教出来的儿郎自然战力不俗。

    陈无双察觉到亭子里几人的动静,停住脚步遥遥一拱手,既不主动开口说话也不往亭子附近凑,显而易见无意跟他们交涉,走到溪流边把毛驴赶到下游,背着臧平攸等人的目光蹲下身,将大刀放在一边,确信这个角度不会被人看到相貌,这才摘下面具捧水洗了把脸。

    带着稍许凉意的溪水瞬间消退了疲惫,又捧水喝了几口,陈无双重新戴上面具找了块干净石头倚着坐下,摆明了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自顾自闭上眼打盹,任由喝够了水的毛驴在附近吃草。

    臧平攸看了半晌,见他只是脸上面具骇人却不像是有恶意,微一思忖就笑道:“是个过路的,两位姑娘不了解江湖上的事,修士大多性情古怪,有的是喜欢独来独往的游侠,不用管他。”

    田思贤也松了口气,犹豫着散出灵识查探,却没有从陈无双身上察觉到半点修士该有气息,不由再次动了刚才的心思,也有意在两个女子面前显摆见识,摇头轻声笑道:“少将军看走了眼,江湖修士性情各异不假,别看那人随身带着兵刃,田某可从没听过有骑驴走江湖的刀修。”

    另一个从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的女子,从戴着面具的刀修出现就一直盯着看,倒比臧平攸和田思贤多看出些端倪来,拿手里绣着花鸟的锦帕遮在唇边,好听的声音压得极低道:“我看那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走路的姿态不太自然,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年纪应该跟少将军差不许多。”

    一听这个,臧平攸心里更是放松,挥手让家将们散开,自傲道:“不瞒两位姑娘说,驻仙山、越秀剑阁那样的大门派以外,似我跟田兄这般岁数能修成二境四品的就不多见,可惜我师父他老人家两年前就云游去了,我爹又军务繁忙对我疏于管教,否则这时候我少说也有五品境界。”

    绿裙女子莫名笑了一声,“小女子不懂什么是二境什么是五品,不过前些日子听家里护院说过,司天监那位号称陈家幼麟举世无双的嫡传弟子,十七八岁年纪成就四境七品,更在雍州北境一人一剑拦住数万妖族进犯,到底是司天监,那位公子放在整个江湖上,都能称作高手了吧?”

    臧平攸脸上顿时浮现尴尬神色,支支吾吾道:“都是传言,哪里当的真?去年我爹去京都,拜见枢密副使郭奉平大人,回来还说京都里盛传,那位陈无双是三剑除妖的少年剑仙,怎地去年是五境剑仙,今年倒不进反退成了四境七品?谁知道传闻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说完这些,兴许是为了在两个女子面前找回脸面,臧平攸朝田思贤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凉亭,故意不让带来的家将跟着,走到离陈无双十步之遥才停下脚步,仔细看了几眼他脸上的那副面具,敷衍着拱了拱手,扬声自报家门道:“相逢是缘,这位兄弟,臧平攸有礼。”

    他们刚才在凉亭中所交谈的内容,一字不漏都被正主听在耳中。

    陈无双本来的确是不想在去往凉州的路上跟任何修士有瓜葛,但听清楚对方几个都称呼姓臧的为少将军,心里不免生出一个念头来,臧这个姓可不多见,这么说臧平攸十有八九是青槐关守将臧成德的子嗣,无巧不成书,那位正四品的武将,陈无双还真有过一面之缘。

    大周官场上约定俗成的惯例,在京外任职的文官也好武将也罢,回京述职或是走动疏通关系,品秩高的就在会仙楼大摆宴席,品秩不够的就去流香江买醉一场,总之除了私宅密探,能放在明面上的作为都离不开白狮坊那块地方。

    郭奉平当年任职雍州都督统率边军时,臧成德曾在他麾下任过正五品营官,后来郭大都督卸任升迁回京,朝堂自然不放心把他的嫡系心腹还留在北境,而臧成德多年积攒下的战功颇厚,兵部论功行赏,经朝会大议擢升为正四品青槐关守将。

    在总览全局的首辅大人看来,这是明升暗降的手段,在雍州边军中做营官时虽为正五品,手底下却能管着整整一万能征善战的精兵,升任正四品青槐关守将,麾下反而只有五千驻军听令,而且地处中州、凉州交界,既远离雍州故交袍泽,又远离身居京都的郭奉平,不怕他生出乱子来。

    可朝堂重臣的眼光往往被想当然所局限,没想到区区一个青槐关会有极大油水,臧成德刚赴任的时候确实闷闷不乐过一年半载,到后来尝到了甜头,每年大笔金银去京都攀关系,就是为了请大权在握的几位重臣替他说话,姓臧的愿意留在青槐关终老。

    有一年臧成德在流香江包下黄莺儿所在的花船宴请几位贵人,正赶上陈无双也去流香江,一听说黄莺儿被旁人花了银子请去唱曲,行事跋扈的公子爷勃然大怒,很是闹了一场,听说是司天监第一高手陈仲平的嫡传弟子,不敢得罪他的臧成德忙现身出来赔罪,碰巧陈无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驴脾气,一见他言语谦卑心里的火气就少了大半,也就没跟他多计较。

    没想到几年之后,会在这里遇上臧家子嗣。

    陈无双一时之间走了神,臧平攸眼神中抹过一阵恼怒,田思贤冷哼道:“少将军何必搭理他,不知好歹的货色,田某去给他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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