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枚闲子,一桩婚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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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失去联系,才造成阎罗君想等着谢逸尘动兵再号令漠北妖族攻雍州、谢逸尘则想等着漠北妖族攻破城墙再动兵的尴尬情势,按理说有整个雍州作为支撑,谢逸尘那五十万精兵再拖延三五个月也等得起,怎么会突然有了动作?

    臧平攸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倘若他得来的消息是真,那么就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谢逸尘迟迟等不来北境城墙被攻破的消息,权衡之下决定以麾下边军强行攻占凉州,另一个则是黑铁山崖的人又跟他取得了联系。

    摆摆手示意那位少将军住嘴,陈无双皱着眉头思索,洞庭湖一战,黑铁山崖多年前渗入大周境内的那些以独臂修士顾知恒为首的人手全军覆没,据他所知,凉州如果还有黑铁山崖的人,应该是彩衣和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修士,凭她们能指使动谢逸尘?

    其中的原因,只要在凉州找到沈辞云,就会水落石出。

    谢逸尘动兵的消息传到漠北,阎罗君牵扯住苏慕仙,那位阎罗殿大学士和洪破岳就会毫不犹豫率领妖族杂碎攻城,若是其数量达到五万以上,分兵多处同时发起攻势,即便有数千胸怀大义的江湖修士鼎力相助,陈伯庸也绝对不可能守得住,到时候,失去了城墙守护的雍州甚至中州,就会是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了。

    陈无双很快就问出第三个问题,懒得跟臧平攸再绕圈子,一针见血道:“我知道臧家在朝堂上的靠山是郭奉平,最后一个问题,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且不管令尊怎么想,少将军愿不愿意安稳乘凉?”

    臧平攸登时变了脸色,右手想要去触碰存放着兵刃的储物玉佩,刚伸到一半却突兀停住,他从话里听出来这位刀修好像有要对他父亲不利的意思,可这时候亮出长剑一点用都没有,他不愿意做以卵击石的蠢事,深吸一口气道:“朋友的话,我有些听不太懂。”

    陈无双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对眼前这个总想着试探他身份的少将军谈不上反感,从青槐关守将敢私藏兵力就不难看出来,臧家所求的绝不是一代人荣华富贵,既有野心又有胆量,还有成事能力的人不可能甘心窝在区区一座青槐关,臧成德兴许是在等一个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时机。

    这个时机,就系在将在外君命可以有所不受的郭奉平身上。

    陈无双抬起手放在面具上,这个举动让臧平攸心下一凛,急中生智死死闭上双眼,颤声道:“朋友,你我之前本不相识,今后也还是不相识吧。”

    少将军回答陈无双前两个问题的时候一直就没闲着,心里走马灯一样把他知道名号的五境高人都想了一遍,没有一人能跟这位戴着恶鬼面具的刀修相契合,天底下本来就没几个能修成五境修为的刀修,他只在父亲嘴里听说过一位,且不提那位高人的年纪垂垂老矣,现在就算不在杨柳城也该在郭大将军身边效力,绝无可能出现在青槐关以内。

    臧平攸算是想明白了,不管这位刀修究竟有什么目的,只要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能保住性命,若是见过了他的相貌,不出所料的话,他和一直在数驴毛的田思贤以及其他所有人,只怕就都活不成了。

    陈无双的手尴尬停住,他知道口说无凭,要给臧平攸寻个靠山的话不足以取信于人,本想着不介意先给他一个定心丸,没想到少将军几乎要被吓破了胆,只好放下手,琢磨着说几句暗藏玄机的肺腑之言,“我不为难你。”

    少将军一脸苦相道:“那就谢过朋友高抬贵手。你放心,我们今日别过之后,没有人敢提及见过你的事情,就当是喝醉了做过一场梦,我这人酒品极好,醒了就什么都记不住。”

    陈无双哈哈大笑,“怕什么?”

    臧平攸仍然紧闭着双眼,甚至连呼吸都放缓到悄无声息的程度。

    陈无双笑罢,换了个说法道:“这样好了,我这人从来喜欢跟人谈生意,不能让少将军白称呼我一声朋友,山清水秀咱们相逢一场,我就吃点亏,给你指一条稳赚不赔的路子,如何?”

    噤若寒蝉的臧平攸恨不得能把耳朵也闭上,死都不肯搭腔。

    陈无双顿了一顿,索性直言道:“我是去凉州找谢逸尘的晦气,少将军信不过我也无妨,就在青槐关等着听消息就是。要是没等到谢逸尘身死,就当你我今日没见过;要是过阵子听说谢逸尘死于非命,我会让人拿着这副面具来找你。到时候少将军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令尊把臧家的前程安危都押在郭奉平身上,第二个选择就有趣多了,你帮我做几件事,换臧家自你之后世代簪缨。”

    说完这些,陈无双朝溪流岸边走了几步,纵身一跃落到毛驴背上,伸手随意一招,那柄大刀骤然倒飞回他手中,笑吟吟俯下身,问道:“数清楚没有?”

    满头大汗蹲在地上的田思贤见刀锋就在眼前,吓得后仰跌坐,绝望道:“我···我数了四千八百三十四根···再给我半个时辰,我一定能数清楚···”

    陈无双畅快大笑,拿冰凉刀身拍了拍他脸颊,双腿一夹驴腹,毛驴打了个响鼻,慢悠悠迈步朝西而去,“难为你了,数出来四千八百三十四根,到底是个生意人呐,有空多教教少将军如何算账,朋友嘛,不就得互相帮衬着?”

    一人一驴很快就在山间茂盛树木中消失不见。

    臧平攸浑身松垮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敢围上来的家将们扶着他跃过溪流,回到凉亭里,不等任何人开口说话,少将军的目光就挨着扫过他们,最后在那两名心有余悸的女子脸上稍作停顿,肃然沉声道:“记清楚了,咱们今日是来山里避暑钓鱼,谁也没见过刚才那人,勿谓言之不预,谁要是把那人的事情泄露出去半个字,惹来杀身之祸可不要怨恨旁人!”

    臧家的家将齐声答应,少将军平安无事就是大幸,谁敢多说。

    田思贤被刀身拍脸吓得面色惨白如纸,脑袋一直在不停晃动,不知是点头还是哆嗦。

    至于那两个女子,臧平攸突然转头盯着眉毛极为好看的姑娘,看了片刻,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臧家没有贴身丫鬟的说法,我至今连个妾室都没纳,实话实话,见姑娘第一眼就甚是钟情,有心托人做媒娶你为正妻,就这个月吧,让人挑个黄道吉日就去提亲。”

    那女子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似乎是知道自家长辈绝没有忤逆青槐关的守将的担子和气魄,反而会为能攀上臧家的高枝而无比惊喜,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田思贤看清楚这一幕,脸色更白。

    君子有成人之美,混账才夺人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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