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晚霞似火,举火烧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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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毛驴养老送终又能多花几两银子?

    马三这样彻头彻尾的江湖人最重知恩图报,十余年来始终为花千川的死耿耿于怀,遗憾没能报答花二爷当年对他的恩情,也知道十二品境界的苏慕仙至今还对他高看一眼的原因,多半是看在花千川曾与马三交厚的情面上爱屋及乌,就想着把这份恩情都报在陈无双身上,自然对他的任何交代都不会有半分异议。M..coM

    魁梧汉子低头凑在杨寿潼一侧耳语几句,让他约束好庄子上的奴仆杂役,不要打扰了陈无双参悟那套宁退之留下的剑法,然后又吩咐两名心腹远远在四周戒备,虽说马三自己也不大相信少年能在两日之内再度顿悟,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司天监嫡传弟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要是再次顿悟了,有不怀好意的人从旁窥伺就极为危险。

    江湖上人心险恶,可不是谁都能有马三爷做人的底线。

    陈无双身后很快就空无一人,他顺着庄子上横平竖直的路径闲庭信步走走停停,偶尔在某一幅剑法招式图画之前驻足也不会太久,只是在心里暗自推演,这一招与其余四百二十六幅画中的哪一招能够更自然地衔接起来。

    将近一个时辰,陈无双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套剑法有两个不合常理之处,一是图画中的任何招式似乎都能跟另外四百二十六招衔接起来,换而言之,他根本没办法从中找出到底哪一招是起手势哪一招是收剑势,还是那个顿悟是从识海中所见到的圆,随处可为首又随处可为尾,只不过有的招式上下衔接天衣无缝理所当然,有的招式则暗藏变化稍有迟滞。

    说是迟滞阻涩,陈无双却觉得这似乎是宁退之在自创这套剑法时,故意留下的破绽,对敌时故意示之以弱漏个破绽是江湖修士习以为常的手段,但是这也就是第二个不合常理之处。

    不管是剑修、刀修还是少见的枪修等等,修行终究是殊途同归的事情,修成二境有了以真气御使兵刃的本事,再对敌厮杀时就都会放弃剑法、刀法,毕竟御剑术可以放长击远伤敌于十丈以外,谁还会再依赖剑法?

    如此一来,故意在剑法中留出破绽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之所以认为这是宁退之有意为之,是因为陈无双在偶尔两招之间的迟滞中发觉,尽管招式动作衔接起来稍显笨拙费劲,但如果运用真气的话,气息之流转却极为连贯,一气呵成,这就不能不说是极有意思了。

    如果有个刚刚接触剑道的孩子,比如拜剑山结穗人严安为师之前的唐见虎,以这套剑法作为入门根基,经年累月养成真气流转如大江大河连绵不绝的气机,习惯成自然默化成百川归海,等修成二境、三境、四境乃至五境,一路始终都会比同境界修士走在前面几步。

    还不仅如此,以陈无双而今在剑意蕴养上的成就,都推演不出这般从头练下去会有何等妙用,只知道这是通往璀璨剑道的一条步步登高且后劲十足的小路,不由摇头连连赞叹。

    赞是赞宁退之的天赋,难怪被苏慕仙看做是最为聪慧的弟子,这等资质可谓得天独厚。

    叹则是叹自己来得晚了,要是第一次出京的时候,在去南疆接引天地灵气之前先到骤雨庄见到这一套剑法,兴许现在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遗憾归遗憾,陈无双也明白天下好事不可能都被他一人占尽。

    特意留出一天时间来好好揣摩这四百二十七幅图画,陈无双想的就是能在短时间内先将这套剑法死记硬背下来,不敢奢求融会贯通,记在心里以后就有的是时间慢慢体味,等未来有了子嗣或者弟子也好传下去,不枉费宁退之一番用心良苦。

    听张正言读几遍《春秋》就能通篇背诵下来的陈无双,尽管没有贾康年那般过目不忘的本事,单论记性倒也能算是中上之姿,再加上自己从数次死里逃生中悟出来的剑道,直至夕阳西下,五六个时辰里看似走马观花,其实已经能大体记住所有招式的变化。

    尤其是上下衔接稍有迟疑阻涩的招式,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地方,唯一暂且可以当做是证据的,是陈无双不相信如宁退之那种创出这套剑法的人,会疏忽到连里面的缺陷都不自知。

    看完最后一幅画,陈无双刚好走到骤雨庄前厅门前,杨寿潼早就摆好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酒菜,肚子里馋虫作怪的马三爷望眼欲穿,少年这才感觉到有些饥饿,剑法可当不得饱,于是欣然摘下脸上面具信步走进前厅。

    马三爷那两名心腹这回是不敢再与帮主同席了,要了两坛酒几碟小菜,纵身跃上前厅屋顶,目光只好能俯瞰大半个骤雨庄,当惯了马贼的,当然知道什么地方最适合望风。

    陈无双把面具轻轻放在桌上,笑道:“今夜我与四叔离去之后,就得看杨庄主手段了,以你四境七品的修为只要肯浪子回头,想来令尊也不会再轻视,知道杨庄主胸有锦绣,可还是想多嘴再嘱咐两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找机会合情合理搭上谢逸尘才好。”

    杨寿潼知道这件事办得好坏直接关系到自己前程,慎重答应道:“公子放心,就按您昨天的意思行事,文火慢炖熬一锅好汤。”

    马三爷抬头好像是要说什么,话没出口又咽了下去,拍开酒坛亲自给三人各自斟了一碗。

    陈无双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却没有多问,指着桌上的面具继续道:“杨庄主看清楚这张面具,如有必要的话你自己在上面留个记号也行,到时候我会让人拿着面具来找你,见此索命恶鬼如同见我一样,那就是该动手的时机到了。”

    杨寿潼微作犹豫,为策万全还是告罪一声,起身拿着那张面具匆匆往前厅外面走,显然是想到了在面具上做记号的隐晦办法,倒不是信不过马三爷,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行事。

    马三爷不以为意,轻声道:“公子···”

    陈无双摆摆手,劝道:“四叔是我长辈,怎么公子长公子短的,听着生分。”

    马三重重拍了两下桌面,碗跳盘颤,“无双,你这脾气也像极了二爷,甚好!”随即立刻压低声音,嘿笑道:“有件事情,辞云跟我去清凉山与谢逸尘谈买卖的时候,借机进过那座法华寺,里面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姓谢的谨慎小心,住处周围就是那死战不退的拨云营,这步先手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

    陈无双哈哈大笑,“四叔这一步先手可胜过我那臭棋篓子四师叔了,怎么用不上?拨云营···且让四叔瞧瞧公子爷手段,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可不是他谢逸尘!”

    西边天边,有紫红晚霞如燎原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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