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欺人太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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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旨意,准陈家老公爷配享太庙,太子殿下是想等先帝下葬之后,再定老公爷的葬礼规仪,可···今日永定门发生的事情,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鲁辛恕已经禀报给宫里知晓,虽然太子还没有登基,终究是我大周储君,楼主大人重伤玄武营亲军三十余人,这是重罪。”

    拿着那面多少朝臣盼而不得的令牌,陈无双玩味道:“重罪?殴打天家贵胄是重罪,当众撕毁圣旨是重罪,谮穿蟒袍是重罪,今日又再犯下一桩重罪,无双才疏学浅,请平前辈赐教,按照大周律法,数罪并罚,该如何处置?”

    平公公毕竟是多年来见惯了朝堂风波诡谲的内廷首领,很容易就从陈无双的语气里听出让他胆战心惊的意味,刚要宽慰说太子殿下胸襟广阔,不仅对他先前做下的事情既往不咎,还打算依照景祯皇帝遗诏,准陈无双承袭一等镇国公爵位,赐婚明妍公主。

    可身边那人又一次抢先开口,冷笑道:“论罪当株连九族!”

    陈无双哈哈大笑,昂然逼近那位出言不逊的十品修士,“在公子爷面前,你他娘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怒极反笑,扬手一道赤色光芒击向高空,“骂人不算本事。”

    随即目光越过在场众人,深深看了墨莉几眼,“江湖传闻不假,果然是有凤来仪的贵重命格。陈无双,你可知道怀璧其罪?太子殿下一向待人宽厚,你今日只需跪下接旨,安安稳稳承袭爵位迎娶明妍公主,殿下登基继承大统之后,自然可以金口玉言免去你数则重罪。否则···”

    “放肆!”

    连陈无双都没有料到,竟会是冯秉忠最先出声呵斥,新任玉龙卫副统领迫切想要在陈家三爷面前表现表现,他很清楚谢萧萧就是因为墨莉才惨死凉州杨柳城,孤舟岛这位女子剑修几乎就是陈无双不可触碰的逆鳞,听见那人话语既然敢牵扯到少夫人,当下认为这是他赢得司天监众人认可的绝佳机会。

    一声厉喝出口,冯秉忠像是陡然抻开了胆量,阴沉着脸跨步上前,伸手指着对面十品高人大骂出口:“畜生,敢在老公爷陵前口出狂言,威胁楼主大人?”

    在骂他的同时,冯秉忠已经提起一口真气,整整百柄闪着寒冽冷芒的短刀登时在身周浮现,有近二十柄的刀刃上隐隐透出乌黑颜色,显而易见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不仅这些,他藏在袖中的左手里,还扣着一柄只有七寸长短的小巧匕首,通体漆黑。

    那人厌恶地瞥了冯秉忠一眼,“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才知道司天监藏污纳垢,麾下居然还有这样为人唾弃的邪修。骂了我,总得付出些代价,不然天家威严何在?”

    陈无双的神识好像被一根绣花针扎了一下,可惜十品终究是十品,没来得及出手阻拦,陈叔愚就见那人袖中飞出一道其色如血的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撞飞平公公情急之下甩出的两枚铜钉,直刺冯秉忠前胸。

    这一招实在太快。

    徐守一怀里的那只黑猫刚跃到地上,那道赤红剑光就哗啦一阵响声磕飞数十柄短刀,冯秉忠暗自懊恼,自打去年在中州左近遇上初入江湖的陈无双跟谷雨,他就再也没有用人命祭炼百煞刃,这一百柄短刀只用自身精血慢慢祭炼,总归是少了威势,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来。

    生死关头,冯秉忠身形滑退三四尺,甩出左手那柄匕首去挡。

    轰然一声巨响,那柄削铁如泥的漆黑匕首不知所踪,冯秉忠只觉胸腹之间好像被攻城锤重重击中一般,七八根肋骨应声断折,整个人被撞飞尽十丈远,后背狠狠摔在鹤鸣丘山体上,口中连连吐血不止,神色萎靡,再无一战之力。

    一招,八品修士颓然垂死。

    许家小侯爷跟慕容百胜急忙跑到近处,扶起冯秉忠,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助他疗伤。

    黑猫化虎,昂首怒吼声震四野,像是一块万斤巨石砸落水面,凶戾气息顷刻如水波般席卷方圆数千步,一丈余长的庞大身躯挡在陈无双身前,微微俯下身去,右前爪不安刨地,一时间,鹤鸣丘上腥风大作。

    那人眯起眼睛,手里多了一柄剑身如同被烈焰烧得透红的长剑,热浪滚滚空气扭曲,戒备地看向凶兽黑虎,“好畜生!司天监不只有邪修依附,竟还有这么一头为祸人间的凶兽,陈无双,你身为观星楼主,对此作何解释?”

    陈无双已经察觉到,京都城方向正有十余道修士气息朝鹤鸣丘疾速飞来,其中多数是四境高手,不得太子手谕连司天监出城都要跟玄武营打一场,那些人多半是宫城里一贯深藏不露的死士,说话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解释?你是什么身份,配跟司天监要个解释?”

    嗤笑一声,陈无双转头面向内廷那位老太监,“平前辈不妨把话说明白,今日此来,是要逼着公子爷接赐婚旨意,还是天家忌惮司天监,想要在鹤鸣丘将陈家抹除?”

    平公公摇头叹气,“楼主大人不要误会。其一,太子殿下没有觊觎墨姑娘的意思;其二,接旨不接旨是楼主大人的事情,咱家不敢插嘴多言,这位是先帝身边的随驾亲信,太子殿下是否在他出宫之前另有吩咐,咱家确实不知详情。其三···”

    陈无双冷笑着摆手打断,“够了。”

    先后十三人落下身形,呈半圆聚拢在那人后面,各执刀剑看向黑虎。

    陈无双旁若无人一样,朝陈叔愚、陈季淳两人拱手,问道:“事已至此,两位师叔还有教诲?”

    陈叔愚回身跪在陈伯庸坟前,背对着陈无双,表情沉重地闭上双眼,低声道:“欺人太甚!”

    年轻观星楼主一把扯去身上麻衣,露出一袭团龙蟒袍,推剑出鞘,笑着问向老太监:“平前辈可知道,我这人性子乖张,最受不得旁人逼我?在师伯坟前,陈无双还认司天监是大周的司天监,不过这一剑如果使出去,罪责在景祯陛下这位随驾亲信,而不在我。”

    一抖手,那面金牌呛啷摔在平公公身前。

    焦骨牡丹,青光慢慢由淡转浓,十品境界又如何,公子爷见得多了。

    陈无双自嘲一笑,喃喃轻声道:“为什么京都城的人,都觉得我是个任人揉捏的泥丸子?师父说的对,做人太讲道理,是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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