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爱你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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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他动,硬是好好观察过一番,对那不远的疤痕记忆犹新。

    沈烟寒诧异地盯着方才还百般矜持的人,似是第一回主动,他羞得面上的红霞更绚丽了几分,连眼尾也晕着红,面若桃花,艳得灼人。

    “哪儿还有月牙儿?”沈烟寒眼中噙着跃跃欲试的光,故意问他。

    秦月淮低低笑了声,笑声挠耳。

    像下了某种决心,秦月淮以一种决绝与强硬的姿态,搂紧怀中人,“在这。”

    从此山崩地裂,邪魔出穴。

    闷嗯声起,三千青丝尽散,大片的绸白浮于池沿,风吹池皱,涟漪缓缓。

    再呼一声时,被风吹散的梅瓣飘飞来,点点落于池间,和着蔓延开的红,成了丝丝缕缕漾开的红绸,与抽抽嗒嗒的娇气声儿一道,萦绕在他耳畔。

    秦月淮心疼地顿了下,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往前。

    冬日漫天阳光变幻莫测,时黯时灿,雾气飘腾着,花树摇摆着,沈烟寒身陷前所未有的经历中时,想到了在成州那年渡过的秋。

    老农们会选择一个艳阳天,用连枷敲打收来晒干的菜籽、豆子、麦子等物,那连枷用竹制成,枷面长而宽阔,使用时,老农会将其高高举起,用力打下,周而复始,直到脱粒成功。

    沈烟寒有些后悔今日的莽撞。

    她本以为的,他无非是如往前那样,与她嬉戏闹腾一番作罢,哪知不是。

    细细密密的粒子终于脱离,连枷收离时,劳作过的人们皆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依偎在秦月淮怀中,沈烟寒哑声愤愤:“你、你不是……你往前在骗我?”

    “哪是骗你?”秦月淮搂着她缓缓坐下,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认真说道:“是因,我喜爱你啊。”

    他话中实实在在不掺一丝假,神色认真得使沈烟寒无法怀疑他。

    再说了,他身子有了好转,不论如何,她也喜闻乐见。

    可上过刑般一言难尽的经历在,沈烟寒着实也夸不起他。

    她只愿,往后还是如往前那样就成了。

    如今人月团圆,她是烙在他心间的痕迹,永不会磨散,秦月淮心扉敞开:“我儿时家破人亡,父母离散,十多年来,我没了亲人,没了朋友。”

    “自家破后,我长久皆在颠沛流离之中,曾在破庙被人围殴,他们几乎抢了我全身所有。为了活命,甚至在山寨中为逗乐寨主们学狗叫过,被人当马骑过……”

    他能爱之人不多。

    他信任之人亦不多。

    唯有沈烟寒,带着她的良善,轻巧地跨入了他倍加防备的生存圈。他从未奢望过的成家之事,也被她在威逼利诱下成立了起来。尽管初初的目的不纯,但这是没了家人后,他又有了家,才真实体会到了他被人所需,被人期待,被人喜爱。

    他叹息一声,郑重其事地重复:“皎皎,是因,我爱你啊。”

    黄昏的橙光浮薄,汤池的温度一如既往,泡得过久,连脚上的皮都有些发,沈烟寒窝在秦月淮怀中,听着他徐徐入耳的话,又心疼,又心酸。

    但沈烟寒此刻身子乏着,又痛又热,管不了他的缘由为何,只知她也算得偿所愿。但这豆腐脑,味道冲得实在太刺人些。

    沈烟寒敷衍地嗯了声,“出去罢。”

    秦月淮却不动,眼神幽幽地看着她,话锋一转:“你我都这样了,你要与我白头偕老,无论发生何事,也要与我同舟共济,对我不离不弃。”

    他眉心拢着,话语既像在威胁她,又像极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模样,要她一个承诺。

    沈烟寒气得捶了下水,“什么叫‘你我都这样了’?吃亏的是你么?”

    秦月淮抿住嘴,凝视着她,目光委屈又可怜。

    沈烟寒妥协道:“行,行,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秦月淮这才满意地啄了下她的唇,抱着她起了身。

    *

    没了沈烟寒与秦月淮参与,净慈寺的一切救援依旧进展得有条不紊,梁一飞成了全寺主心骨。

    他常日在外,不是去看香积厨,便是视察通往临安府道路修建的进展,日以继日地忙碌缘由,不外乎是让自己没有多余时间思考别的。

    不想,便没有痛入骨髓;不想,便不觉遗憾至深。

    这日早膳过后,他放下箸就站起了身。

    郑玉婷舀粥的动作一顿,目光望去他脸上,也顾不得梁夫人在旁,急声问道:“三郎你这么早就要出去么?”

    梁一飞肃着脸,点头道:“下山的路还得修。”

    这时梁夫人捂嘴咳出声:“咳咳咳咳……”

    然而她这般卖力牵线,梁一飞却视而不见,他皱眉道:“娘,我这就去找蔡大夫给您瞧一瞧。”

    看他冷硬如此,梁夫人也停了假咳,摆手道:“不必了。”

    她将他叫来这净慈寺,本是做着让他与郑玉婷多加相处的打算,即使遇到山路坍塌难回城去,她也暗暗庆幸天助我也,哪知就是那般巧,会在第三日见到沈家那位娘子,自那时开始,她这儿子就没回过这客房歇息。

    要避开与郑玉婷交谈的目的显眼得不能再显眼。

    三郎这自小就比石头还硬的脾气,梁夫人无法扭转现状,只能心中叹息。

    “娘既然无事,那我去忙了。”

    话毕,梁一飞转身离去。

    郑玉婷无措地看了梁夫人一眼,梁夫人主动道:“你跟着去看看他究竟在忙甚。”

    郑玉婷点头,连忙追了出去。

    梁一飞的步子迈得极快,一转眼就消失在拐角,郑玉婷提裙跟着,步子迈得也越来愈快。

    终于走到拐角,再见到那一身玄衣在视线中,郑玉婷松了一口气,再度跟了上去。

    身后的动静他不能装作毫无知觉,再这样跟下去,她还得如几日前那样,摔得一身是泥,梁一飞心下无奈,停步转身,看着遥遥奔来的郑玉婷,“郑娘子也要去修路吗?”

    郑玉婷一噎,低声道:“不是的。”

    梁一飞睥睨着她,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那你跟着我作甚?”

    郑玉婷涨红了脸,借口道:“我想问问,我能否给你们送茶水去?”

    这样的回答显然在意料之外,梁一飞微怔了瞬,“随你。”

    这也算允许了她去探望他,郑玉婷心中惊喜,眼睛当即弯起,笑道:“我过会就送!”

    她同郑士宴一样,都是温柔款款的长相,此刻穿着一身粉金群,肩上绣着两簇垂丝海棠,那海棠背后便是雪地,白雪粉花,衬出她一身温和柔弱。

    梁一飞撇脸不看她,神色清清冷冷,盯着虚空问她:“可还有其他事?”

    “没有了。”郑玉婷依旧笑着,抬高声重复道:“我过会就来。”

    梁一飞无所谓地转身。

    可就在他转身之时,他的手腕被人握住,郑玉婷鼓足勇气问道:“我给你做个荷包,行么?”

    梁一飞整个人瞬间怔住,才缓和了脸色变得暗沉。

    他看着郑小娘子,目光冷得瘆人,一字一句:“不必。郑娘子,莫要做这些没用的事,我这里,不会再有别人。”

    山风含着一股子寒凉吹面,郑玉婷的心,被这份寒凉冻得彻底。

    梁一飞脸色阴郁地转身,转眼就消失在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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