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民族大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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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刘俞氏重重叹了口气,道:“方才卢大人特地送了粮食过来,老婆生怕被贼子惦记便暗自藏好,哪料我家老头寻粮食不着忽地又疯疾发作,抢过银两说要出门买粮,我拉住他多拌了句嘴,他就用力推老太婆一个踉跄,飞快跑出了门。老太婆担心发疯出事,急着追将出来却不见了踪影。”M..coM

    说着忍不住掉下泪来,忙伸出枯瘦手指揩抹,徐国难见刘俞氏走路一拐一瘸知道所言不虚,不自禁也有些黯然神伤,道:“阿婆你还是先行回家,等会我帮忙寻着刘伯,劝他回家。”

    刘俞氏知道徐国难是察言司佥事,手下众多耳目通灵,若要寻人确实比自己这半聋老太婆得力得多,忙分别谢过徐国难和卢泽,转身慢步返回院中。

    徐国难望着刘俞氏远去背影,向卢泽拱手道:“都事大高义,国难钦佩之至”

    卢泽淡淡道:“刘伯老两口都是我的老乡,眼看没有粮食吃快要饿死,我当然要加以照顾。”

    徐国难怔了怔,他晓得卢泽出身金华府东阳县卢宅,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为了反清复明毅然抛弃跟随国姓爷来到台湾,倒想不到居然与刘伯是同乡关系。

    卢泽慢步行走,眸光现出缅怀,道:“刘伯居住东阳市吴宁镇,祖传荞麦老鼠手艺,全家九口都是老实不过的农民,本来安居过活,哪料清兵南下到处劫掠,刘伯全家九口被鞑子杀了六人,只剩刘伯与妻子带着幸存孙子跟随老夫南下逃难,辗转定居台湾,想不到——”

    他重重叹了口气,徐国难知道必定又是悲惨故事,默不作声听卢泽述说,“郑王爷率军西伐鞑子,刘伯孙子从军出征,不幸死在战场尸骨无存,只剩下两位老人相依为命,刚才我进去瞧了瞧,真是家徒四壁空无一物,阿婆日后万一染病去世,剩下个疯子又该怎样过活。”

    听卢泽述说徐国难眼前现出悲惨场景,可是他又无能为力,只能轻叹口气,低头不语。

    卢泽道:“老夫已经决定,过些日子就把刘伯老两口带到家中,反正老夫也是孤寡,缺不了他们些许吃食。”

    听卢泽言语徐国难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叫道:“大人——”

    卢泽摆了摆手,制止徐国难说话,忽地轻声问道:“元嘉,你觉得台湾如今情势如何,是否还有转机?”

    嘴里说话,目光炯炯注视徐国难表情变化。

    徐国难蹙眉想了想,摇头道:“老百姓不管君臣大义,若是吃不饱饭必然造反作乱,如果不能想方设法解决粮食危机,恐怕台湾立时就有不可言之祸。”

    他声音压得甚低,显然生怕被旁人听到,横生事端。

    卢泽凝视半晌,缓声问道:“元嘉可有解决良策?”

    徐国难断然道:“眼下只能上下同心,抛弃党争内斗,先行安内再图攘外,台湾或有三分生机。”

    听到抛弃党争内斗卢泽面色微变,嘴巴嚅动欲言又止,深深瞧了徐国难一眼。

    强笑拱手道:“元嘉说得有理,老夫有事不再打扰,先行别过。”

    喃喃吟诵“往年天压西南垂,妖氛内讧胡尘飞”,脚步踉跄神情郁闷,边走边放声狂笑,笑声中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徐国难觉得卢泽神情有些诡异,呆立半晌叹口长气,缓步走向刘伯奔跑方向,他虽然耳目灵敏手脚便捷,想要找回随意乱跑的疯汉却也大为不易。

    回忆像奔流的河水,徐国难不由自主忆起自己与刘伯交往的点点滴滴,想到明郑江山由国姓爷一手打造,独立海外反清复明数十载,始终不肯向满清鞑子屈节降服,如今大好汉家河山却要断送在不肖子孙和误国权奸手中,自己虽有救国之志却只能眼睁睁瞧着百姓受苦却束手无策,眼眶不自禁微微湿润起来。

    如此腐败明郑,即使能够苟延残喘也绝不是贫苦百姓之福,自己有没有必要为了复兴华夏苦心孤诣护卫明郑江山,徐国难踟蹰在冷冷清清的街头,面对众多饥民乞丐投射过来的麻木而又茫然目光,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犹豫起来,感觉胸口好似压了块巨石,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徐国难真正陷入了彷徨之中,民族大义与悯民情怀在脑海深处撕扯成一团乱麻,让继承陈永华遗志素以复兴华夏为己任的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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