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晋|江首发(二合一)(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侧殿里仙力温和且平定, 无声掩盖掉一切的争端。

    刚才那场对峙,从头到尾,晏临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无论对面抛来怎样的字眼跟质问,都像没听到一样置若罔闻。

    姜陶陶见状,似乎更生气了。

    但一听见仙医要单独禀报晏钟渊的病况,她的心思立即被勾走过去,没有多待半刻,转眼就离开了寝殿。

    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终于可以从袖里伸出修长微凉的手,正视掌心那一道道或轻或重的血痕。

    还是晏钟渊传来音讯,温声提醒他, 东侧殿里适合静修,他气息不稳, 应该找处静谧的地方多加冥想。

    但仙君这一处绝佳静修之地站了半个时辰,还是丝毫没有静下心。

    一闭眼,耳边的杂音便愈发清晰。

    隔得那么远, 都能听见姜陶陶在反复询问仙医,最后又去问晏钟渊。

    大大小小关于刚才吐那口血的细节,都被问了个遍。

    姜陶陶的嗓音一直都很温绵, 跟他曾经听惯了的语调, 没有多大区别。

    唯独没听过的, 大概就是那几声亲昵得不能再亲的“钟渊哥哥”。

    姜陶陶叫得很顺口,晏钟渊亦是没有纠正。仿佛都已经习惯了。

    只有晏临则, 掌里捏着缨穂的力道, 一点比一点重。

    “哐”的一声。

    杂音统统消失。

    与此同时, 多了道暗紫色的身形。

    宗星洵笑得很真诚, 眼下乌青被衬得格外明显。

    “刚刚这里有个阵法, 好像是会让人听到些不该听到的。我现在才发现,不会叨扰到仙君静修吧?”

    嘴里说的是脱罪的话,言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刚才那一段段姜陶陶对晏钟渊的关心,就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晏临则微微眯眸。

    他刚才心不在此,竟一时没察觉出来这点小把戏。

    而联系起之前,姜陶陶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小宗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看来,宗小公子不入流的拙劣把戏,还远不止一个。

    那想要对他的落井下石的意图,根本不用多猜。

    心底想了再多,声线却还是很淡,没泄露出半分心绪:“你很吵。”

    无论面对姜陶陶时,他变成了何种模样。

    在外人前,仙君还是维持几百年来惯有的倨傲冷淡。

    厚重的仙力化成无形的盾,将宗星洵一步一步往外逼。

    脚踩着天外天凤凰台的地砖,宗星洵是半点都不怕他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仙君头发怎么白得这么彻底?乍一眼还挺渗人,跟你长兄,是一点都不像了。”

    “难怪姐姐看到你,连点爱屋及乌的好眼色都没有。

    她以前啊,可是听见有个糕点叫晏罗糕,都能为了那个晏字多吃两块。”

    宗小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将晏临则不愿意深想,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都血淋淋地揭开,摆在仙君面前。

    纵使仙君仙君过去活得再高高在上,现在又摆出一副怎样的姿态,也改变

    不了这一点——

    他才是姜陶陶爱而不得找的慰藉。

    而现在,正主,他敬重的长兄回来了。

    显而易见,那两个人的亲密里,根本没有旁人的半点影子和踪迹。

    那种荒谬跟羞辱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经络里,吸着血扎着刺,几乎在某一刻突破了所有限制,发了疯一般生长。

    一瞬间,古剑被召出,挟着彻骨冷光,直逼宗星洵的咽喉。

    宗星洵抬手,掌心浮起道淡红的鸾纹。那是姜陶陶送他的护身符,稍微一触动,就那铺天盖地的仙力抵掉了大半。

    他修为不弱,明明可以硬生生受下来,或是动用自己的仙力,

    可偏偏,就是用了这种方式。

    方圆都是姜陶陶熟悉的气息,却都聚在宗星洵面前,将他保护得严丝合缝。

    宗星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摆出讶异的模样,明知故问:“仙君一向不屑于同我这种人置气,今天怎么会为了几句玩笑话动怒?”

    分出的最后一缕冷静,终于提醒了晏临则。

    姜陶陶都不在意,那他在意什么?

    仙君向来高傲,又怎么会在此时主动落了下风。

    他全然不应该生气,只需要提起姜陶陶时毫无波动,像在提一个陌生人。

    这样才对。

    嗯,是的,这样才对。

    “所幸姐姐护着我,我没有多大伤。但仙君以后可要多注意一点,别把你长兄伤到了。 ”

    每个字,都像在吐着阴冷的血红信子。

    “她元神里,还有一粒晏钟渊的心头血。血中血,骨中骨,肉中肉,这种你我难分的关系,仙君不识情爱至今,大抵是不能理解——”

    晏临则眉眼压下,寒霜绷出裂痕:“滚。”

    宗星洵表情微凛住,退了两步,又挂上笑脸,提醒他:“仙君一向镇定从容,今日怎么三番五次失态?”

    *

    姜陶陶要是留心,能感知到凤凰台发生的所有事。

    只不过,她一向很懒,从来不会这么做。

    虽然现在多了个人,这人还跟小宗有点不对付,但姜陶陶相信,晏临则大多时候冷静自持,应该还是闹不出什么风浪。

    他之前那副看似油盐不进的样子,分明就是伤到兄长后知道惭愧,又碍于面子,不愿意在她面前表露太多。

    孺子还是可教的。

    姜陶陶收回神,双手撑脸,静静地盯着晏钟渊喝完第三碗乌黑粘稠的药。

    “终于喝完了。”等药碗拿开,她才皱起脸,嘟嚷了声,“闻着就苦。”

    晏钟渊不由得失笑,主动将手腕递到她面前:“还要来探一探吗,我确实没有大碍了,不必担心。”

    姜陶陶不厌其烦地又探知了一遍他的经络,“还是不能受伤。”

    在魂魄散尽的情况下重生复活,已经非常违背天道了。

    就算她现在是涅槃上神,几乎无所不能,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多插手,只能多用凤凰之火跟祥瑞之气,帮晏钟渊恢复。

    晏钟渊很认真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我知道。”

    隔了片刻,他又道:“我想去看看阿则。”

    晏临则那头白发,无论是谁看了,都没有办法忽视。

    结合着刚才那次照

    面,他明显的心神不定跟思绪紊乱,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故。

    姜陶陶抿起唇:“你现在不要去。”

    “他现在这般,跟我三百年前未经允许,擅自抽走他的情根,也许脱不了干系。”

    晏钟渊缓缓道,“刚才他并非故意伤我,却因为我体弱受冤枉了,肯定心底积怨积愧……万事都因于我,我不放心。”

    之前对晏临则的严斥厉责,是因着场合太重要,不容许任何一点胡来。

    事实上,几百年没有见过,他对胞弟,更多的是关切跟想念。

    姜陶陶听半截就不想听了。

    三百年前为了抵御天劫,为了整个九重天,连他这条命都搭进去了,牺牲掉晏临则的情劫,纵使有错,也实在没办法。

    这人却总是喜欢把这件事揪出的所有祸根,都归到他自己身上。

    “哥哥,仙医也说了,你现在时好时坏的。就算晏临则无心,他这个修为,随便做点什么,都会伤到你。”

    垂下的睫毛盖住杏眸,姜陶陶思忖几许,最终道:“我去看看吧。要是他真有什么事,凤凰之火也能帮上忙。”

    她纯粹是为了帮晏钟渊,没有想太多。

    晏钟渊却拦住了她:“陶陶,你跟阿则的误会,并没有你现在想的那么轻易。”

    姜陶陶停住。指尖勾住发梢,有些不自在地拨动了几下。

    隔了一会儿,才悄悄看他,小声问:“哥哥,你是不是——”

    晏钟渊好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你没有必要自责。”

    姜陶陶的睫毛扇得有点快。

    他抬起眼,正好跟她对望。

    晏钟渊的眼睛很好看,像桃花眼,又不似那般泛滥多情。

    眸底澄澈得像湖水,足够坦荡,让人一望到底。没有半分隐瞒。

    “陶陶,我从不撒谎。

    尤其是对你。”

    非要说起来,应该是他自责才对。

    离别前都未曾跟姜陶陶好好道别,只是假装平常地说了些话。

    然后,避开她的阻拦,用她教他的天外天秘术,还当着她的面,选择了那般惨烈惊愕的死法。

    而且,按照记忆里所描述的,在昆仑境初见时,小凤凰化形遭遇了些变故,他取了粒心头血帮她。

    那粒血珠,最终阴差阳错地嵌进了姜陶陶的元神里。

    他的死,肯定会引得她心头大动。再加上当时,本就劫数将至……

    总之,在晏钟渊眼中,姜陶陶是为他遭受牵连,平白度了三百年苦劫。

    “——停停停。”

    姜陶陶最听不得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自己的错处:“我去找他了,有什么误会也一并解决。你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

    “帮我传个话。”晏钟渊低声重复道,“方才的事,我知道他并不是有意,我也没有大碍。让他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姜陶陶咬住唇,轻轻点了下脑袋:“那我去了。哥哥,你先休息一下吧。”

    晏钟渊看了她半晌,才回:“好。”

    *

    侧殿里安静得好像没有活物。

    晏临则阖眸,周身结界加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是为了隔绝外界,还是为了不让外界看见此时他的狼狈。

    脑海里,回溯

    着在天外天重遇姜陶陶的每一幕。

    最后,也许是真的心无波动,也许是痛得难以再感知到更多。

    晏临则出奇镇定地,得到了结论——

    既是各取所需,他应该就不欠姜陶陶了。

    即便心底曾经有滔天愧疚。

    即便抛去那些生生死死,他清楚地知道,他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