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众生相(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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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让石清莲知道这件事,估计会高兴的狂舔三杯酒。

    沈蕴玉盯着卷宗看,哼笑了一声。

    下面的锦衣校尉被笑的头皮发麻,抿着干巴巴的嘴唇,低头只当自己听不见。

    他们大人平时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吓人了,笑起来更吓人。

    沈蕴玉则合上了面前的

    卷宗,道:"下去吧。"

    锦衣校尉便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不用管,只盯着,顺其自然的跟着看便好。

    他便行礼,道了一声“属下告退”,然后出了北典府司的殿内。

    出了殿内后,校尉沿着墙沿往外走,经过练武场时还看见几个小旗跪在地上被抽鞭子受罚,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错事,校尉的步伐加快了些,他得快点去跟上,瞧着大人的样子,对此事好像还挺在意,他万一错过了江照木挨打的画面,回头来就不好交代了。

    北典府司的人出门都不走大道,全都贴着墙沿暗处走,此时已是寅时,再来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天亮之前的夜色最昏暗,锦衣校尉遇墙翻墙,遇檐越檐,偶尔还能碰上同样在夜晚蹲守的同僚,远远地领首便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飞奔向他的目的地。

    在这位校尉离开殿门的时候,沈蕴玉想起了什么,唤了另外一个校尉进来。

    这个校尉进门便先行礼,然后才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人颇为眼熟,正是之前一直在江家蹲守监听着的校尉,也是亲手将江逾月打晕、塞了药丸,让江逾月昏迷了好几日的那个。

    “江逾月。”沈蕴玉眼底里掠过一丝光,隐隐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姿态,他道:“江三姑娘已昏迷了有些时日了,你,且去将江三姑娘弄醒吧。”

    现在石清莲已经从江家出来了,沈蕴玉骨子里压着的那点恶劣的作弄人的劲儿就又冒出来了,江逾白一直以为石清莲爱慕他,舍不得他,而沈蕴玉偏偏要将这一层伪装撕破,他要告诉江逾白,他的小妻子早就在很长很长时间之前,跟他滚在一起了。

    他很期待江逾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

    夜色缭绕,常胜赌坊内。

    江照木赌了最后一把大的,在赌徒们兴奋的吼叫中赢得满载而归,他本还想接着玩,却见身后的小厮拉着他,一脸为难的说道:“少爷,刚来的消息,今日府中生了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您今日出来赌,怕是要罚您。”

    江照木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他对江逾白这个兄长又敬又怕,他羡慕兄长的天资,崇拜兄长的能力,但是却又远不如兄长,兄长芝兰玉树,他却只是兄长身边的一颗薄草,他怕兄长甚过于怕自己的父亲,提到兄长,他才问了一句

    :“府内生了什么事?”

    兄长这些时日很忙,又因为他成婚了,所以没有再如同过去那般苛责他、让他日日读书,他得了空闲,就趁机溜出来玩,现在已经一连两日没有回府了,现在一提到府内,他的心神又被扯回去了。

    小厮支支吾吾的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此处鱼龙混杂,不好说那些阴私,但是能让小厮如此态度,想来是出了大事。

    江逾白给他的庞大威压叫他不敢忽视府内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了游玩的心思,让人把银钱收了,便出了常胜赌坊。

    他出了赌坊之后,给了恰红楼的姑娘们银子,叫她们自己回去,然后与小厮往府门的方向走,他是偷溜出来玩儿的,没敢带府中的人来,自然也没马车,小厮落后于江照木半步,低声和江照木说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

    “昨日——昨日府中便出事了,现如今坊间一直在流传,说是我们家老爷,和那一位的事情。”小厮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道:"那一位,您知道吗?"

    江照木还真不知道,听到"康安帝姬"的时候,他都惊讶的"啊"了一声。

    他这几日一直在外面胡玩,黑白颠倒,醒来就在青楼,喝醉了就去赌坊,酒醒了就去青楼继续喝,喝的头脑昏,压根没听说旁人说了什么。

    他又回想起原先与江逾白生活时的一些细节,也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与江逾白没那么亲近,远不如江逾月这个亲生的妹子,他是在江逾白站稳脚跟之后,才被族里从大垣城给送过来的,那时候,江逾白已经是宰相、康安也已经下江南了。

    他现在一听,惊的都出了一条冷汗。那可是帝姬!

    “然后呢?”他问。

    能流传这么广,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然后咱们大夫人便与老爷和离了。”小厮愁眉苦脸的说:“老爷现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都不肯出门,三姑娘又病了,小的想,若是您现在去劝劝老爷,说不准老爷能好一点。”

    两主仆一个在前头走、回头看小厮,一个在后头跟着,探头和前面的主子说话,两人都十分认真,没有人注意到周遭有什么人———在他们俩不远处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藏着三个许府的私兵,和一个许青回的小厮。

    等到江照木和他的

    小厮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两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们俩给罩在里面,然后就是一顿迎头痛打。

    许府养的私兵都是身强力壮、会些拳脚的习武之人,打江照木一个被酒色赌博掏空了身子的柔弱书生简直轻而易举,江照木被打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后,便觉得一阵大力打在了膝盖上,先是腿上一热,然后一股痛意便直顶上了头皮。

    “啊——”江照木痛的蜷缩成了一只虾,最开始都没喊出来,只是在嗓子里”咕噜”了两声,等到打他的人跑了,他才嘶鸣吼出了一声。

    他的叫声在整个小巷之中蔓延,但是小巷之内没有人走过,或者有人走过,看见他被打,又远远跑开了,没人管。

    过了片刻,江照木才艰难的摘掉了头上的麻袋,他旁边倒着他的小厮,小厮的头上也有个麻袋,麻袋下面还有血迹——这群人对江照木留手了,但是根本没在乎他的小厮,小厮的头都被打破了。

    江照木惊恐的在原地动了一下,顿时膝盖痛的撕心裂肺,他尖叫这喊: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他的小厮倒在原地,腿呈现不自然的姿态向外扭着,一动不动,藏在麻袋下的脸没有人能看到,但是他的血迹却一点一点流出来,渗透到了地面上,看的江照木嘴唇煞白。

    江照木嚎了片刻后,终于嚎来了一个路人,替他去江家送了信。

    江照木被人打了的消息传到江府的时候,江逾白正在跟他手下的一些心腹谈他要做的事情。

    宽敞的书房里,门户紧闭,江逾白和几个心腹对坐。

    这几个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手上还有这些人的把柄,随便放一点出去都是要倾家荡产砍脑袋的证据,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些人背叛他,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死了,这群人也得跟着一起死,他活了,这群人才能跟着活。

    他端坐在案牍之后,将他的计划与这些人要做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他说话的时候,下面坐着的几个人心中都是惊涛骇浪,他们有的怕,有的喜。

    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江逾白便能手握重权,甚至能反压顺德帝,大权在握,将顺德帝直接架空,若是做不成——

    而此时,坐在案牍之后的江逾白抬起了眼眸。

    他生了一双弧线凌厉的狐眼,平日里端方雅正时,还不显得凌厉,但此时坐于案后,声

    调平缓的将一桩惊天大案缓缓述来时,周身的冷冽如实质般压人,叫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只敢小心看着他。

    平日里总是温和的丞相卸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独属于他的深深城府,叫人望而生畏。

    说到最后一句时,江逾白抬起脸来,一张如山间松鹤般出尘,眼底云雾萦绕,瞧不出他的情绪,众人只听到他说:“此事若成,我等一步登天,若不成,自由本官一人承担,尔等昔年落于我手的把柄,我也自会销毁,不会给诸位留把柄,今日,是江某要与诸位做一桩买卖,而不是要威胁诸位,与我一道赴死。”

    他的话音落下时,案牍上摆放着的香炉里的烟雾一点点的向上走,蔓延在整个书房之中。

    书房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站起身来,躬身道:"谨遵大人吩咐。"所有事情谈完,这群人离开时,天都快亮了,江逾白孤零零的坐在案后,有片刻的晃神。

    以往这个时候,清心院该送粥来了。可是现在没有,他的小妻子被人带走了。

    不过没关系,石大夫人目光短浅,不过是怕被他连累罢了,等到他度过这个难关,石家自然不敢再和他作对,他的小清莲也会回来。

    大不了…他不把石清莲送到庄子里,他还尊石清莲为妻。

    他的念头才转到这里,书房外突然有人跑来,高喊道:“老爷,不好了,二少爷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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