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众生相(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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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般,被他抓到了收受贿赂、与走私犯往来的实证,那位帝姬到现在顶多是沾

    上海+四

    朵了一点裙摆,拿刀一割便能断尾求生,还是伤不到根骨。

    宫门在前,沈蕴玉压下了心底里的些许燥意,手指却忍不住触碰了一下胸前塞着的卷宗。

    他竟有些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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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夜寒,露水凝在枝丫与树叶间,沈蕴玉到太极殿的时候,少年天子并没有坐在太极殿内,而是站在屋檐下,望着窗外的夜色。

    太极殿里没有旁的人,想来都已经被屏退了,只剩下顺德帝一个人在赏秋月。

    京城的秋夜很美,风,一吹过,树叶就跟着唰唰的摇晃,他昂头看天,看月,看树,与帝姬争吵时沸腾的血液与燃烧的愤怒都已经干涸冷却,变成了飞灰殷的孤寂,一直绕在他的四周,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沉静了些。

    沈蕴玉发出来些脚步声,低头行礼,道:“臣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顺德帝只摆了摆手,沈蕴玉便放下手,安静地伫立在川顶德帝之后。

    顺德帝先不问案子,也不说话,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沈爱卿,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可有错处?”

    沈蕴玉面上不显,心里却紧了两分。

    顺德帝原先并非是太子,他行三,上头有一个帝姬,最上头还有一个先太子,原先顺德帝还是三皇子的时候,便与太子斗的水深火热,后来历尽艰险才登上基,顺德帝的登基指路与很多皇帝都是一样的艰难。

    且,顺德帝并不能算得上是“才”,他聪慧不如江逾白,狠辣不如沈蕴玉,胆大不如康安,薄凉不如太后,他只是恰好是三皇子,又恰好先太子死了,才轮得到他。

    顺德帝自知资质平庸,成皇帝后也称得上负责,虽偶尔沉迷美色,但大多数时候还算勤勉,现在大奉一无天灾,二无外患,风调雨顺,下面的官员各司其职,顺德帝就算是不怎么勤勉也没关系,于国本没什么动荡。

    但顺德帝偏偏这么问,那就是顺德帝自己不想再这么"安稳"下去,他想动手,掀起来一场动荡。

    大奉朝堂现在的问题,不,应当说,在顺德帝的眼中,大奉朝堂的问题,便在于顺德帝掌权时间太短,压不住群臣,他虽然贵为皇帝,却处处被群臣掣肘。

    顺德帝早就有想法了,只是一直忍着,想一刀刀慢慢砍,今日想来是在康安帝姬那里受了刺激,想要见一些血来。

    那就又到了用沈蕴玉的时候。

    “圣上是明君。”沈蕴玉静默在一旁,道:“您虽不是千古一帝,但亦是守国之君,有您,是大奉的幸事。”

    顺德帝坐在墨玉所

    打造的案牍后,片刻后,道:"便只有你会与我说一句真话。"

    换个人,肯定不敢当他的面说他是"守城之君",守城之君什么意思?就是打不出去,只能在自己家里守着。

    沈蕴玉依旧安静地站着,他站着的时候分外好看,脊背挺直,像是一柄枪。

    顺德帝就喜欢沈蕴玉身上的劲儿,沉默不言,但每一句话都会落到实处,从不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骗人,不轻易与人争执,但出鞘必见血,这是他最趁手的刀。

    顺德帝转而垂眸看桌上的奏折,终于说了正题,他道:“之前让你办的案子,现在办的怎么样了?"

    沈蕴玉便躬身呈上身上随身携带的卷宗,道: “回圣上的话,走私案主犯现还未抓捕,但臣已查明,当朝刑部右侍郎陆远山、刑部司务何采,与走私案有勾连。”

    顺德帝翻看了两眼卷宗,大概是心中早有准备,所以他脸上没出现什么暴怒的情绪,只是抽了抽眼皮,然后将卷宗丢回到沈蕴玉的身上,冷冷的丢下了一句:“抓,查,审,三天内,朕要知道所有经过。"

    沈蕴玉领命后,却并没有撤下,而是道:“启禀殿下,陆远山是何出身,臣已知晓,但,臣曾查过何采的跟脚,却没有任何消息,只知他是从江南被康安帝姬带回来的人,旁的,南典府司内也没有卷宗。”

    乍一听到“康安帝姬”这四个字,顺德帝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沈蕴玉从那一丝裂隙之中,窥探到了一点姐弟阅墙的味道。

    这一次,顺德帝沉默了很久。

    沈蕴玉也不讲话,他只是把自己查到的都呈给顺德帝,顺德帝想要怎么处理,他从不置喙.

    顺德帝终于开了口,他道:“查。”

    这就是让沈蕴玉连着帝姬一道来查,但最后办不办,却还要再看。

    不过,连帝姬都要查,那整个京城都得跟着动一动了。

    沈蕴玉垂下眼睫,道了一声"是",然后又道了一声"微臣告退",便从太极殿中离开。

    他从太极殿离开之后,便先回了北典府司,将人分成四拨,一拨人去抓周伯良,一拨人去抓何采,他则亲自带人,去陆家逮陆家老二陆远山,又留了最后一拔人,去抓和涉案有关的其

    他人员,比如怡红楼里的留仙姑娘,一些与此案有关的小鱼小虾。

    陆家老二已成婚,但还是住在陆家,并未分家,陆家满门簪缨,堂堂右相府,若不是沈蕴玉亲自去,也抓不出来陆远山,旁的人不敢闯陆府。

    他一声令下,北典府司的人便都动起来,三拨人骑上马,令行禁止,悄无声息,马蹄踩在地上时都是整齐划一的。

    当时正是夜色缭绕,明月高悬夜空,京城麒麟街上的众人还陷入沉睡时,北典府司霍霍塞出了刀锋,逼向了陆府。

    陆姣姣在昏睡间,听见了陆府内的吵杂声。

    她揉着眼睛,在床榻间坐起来,赤足踩上鞋下床,披了一件外衣便往院子外走————陆府的丫鬟们都不怎么管她,她之前在陆府闹得那么一通,让她在陆府变成了一个禁忌,弄不死她,又不能离她太近,只能应占的远远的伺候她,所以她走出她的院子,往外看的时候,没人拦她,只盯着她,不让她做出格的事,不跑就行。

    陆校姣便瞧见整个陆府都亮起来了,她那位名义上的二哥,陆家的嫡次子陆远山只穿着亵裤,被人用一根鞭子拖拽着,从院里拖了出来。

    陆远山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一身皮肉养的细腻,在地上一摩擦,皮肉翻滚,血迹便浮现出来,拖出来一道血痕,他的嚎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陆府,像是待宰的猪羊,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

    拴着他的人高坐于马上,穿了一身艳红色的飞鱼服,红的像血,昂头间露出来一张锋芒毕露、居高临下的脸。

    整个陆府的私兵都高举着火把,握着利刃,呈包围状将那人围着,但那人一点都不怕,陆姣姣瞧见他面无表情的握着马缰往府外走,他不避那些刀,甚至是往那些刀尖上撞,而包围着他的私兵们却惊慌惴惴的退让开。

    整个院子的私兵,没人敢拦着他,他们甚至都不敢伤他。陆姣姣听见她身后的丫鬟们说:“是锦衣卫,北典府司的沈蕴玉。’

    北典府司的指挥使,沈蕴玉。

    陆姣姣隐约记起来,她是见过这个人的,在去宫里参加给太后庆生的宴席的时候,她远远在男席上瞥见了沈蕴玉的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半夜来了陆家,还抓走了陆远山。

    陆府的人都被惊动了,她的那位嫡兄,也是匆匆披着一件外袍出来了,还有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陆右相,两个男人都去拦沈

    蕴玉的马,陆皎姣听见陆右相焦躁的喊道:“沈蕴玉,你何故闯我陆府!拿我孩儿?"

    陆姣姣远远听见沈蕴玉开口,是冷冽刺破夜空的峥嵘声线,他道:“北典府司拿人,无须向陆右相解释,烦请右相让路。”

    陆姣姣在心底里小小的“霍”了一声,心想,真爽。她还没见过陆右相被人这么打脸呢。

    眼见着闹得越来越凶,她便远远地从人群中退开了,她人微言轻,免得殃及池鱼,热闹瞧一瞧就算了,可别沾上她,她明儿还有大事要办呢。

    溜回院子里后,陆姣姣将外袍往一边的矮榻上一丢,跑到床边往床上一滚,先是美滋滋的滚了两圈,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枕头掀起来,从枕头下方拿出来了一张请帖。

    请帖是从石家发出来的,石家大夫人邀请她明日去石家赏菊。见不见石家大夫人没关系,但是她要去见石清莲。

    石清莲前些日子与江逾白绝情、归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陆姣姣自然也清楚,她估摸着,这帖子也不是石大夫人给她的,应是石清莲给的。

    她把石清莲的事情办了,现在该石清莲还她的恩,把她的娘亲还给她了。

    她才不管陆家出什么事儿呢,反正滔天大火烧不到她这里,明儿个她就要去赴赏菊宴,与石三姑娘见面去啦。

    月色下,陆姣姣又一次美滋滋的翻了个身,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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