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帝姬宰相反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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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续那些涉了走私案的人都会被送往刑部去,与走私犯有联系是死罪,但是也不是不可救,有些人若是有人保,也可以换一个流放,或者削官。

    他现在虽然已不是当朝宰相了,但也不至于插手不了,只是办起来会费劲些,他想了片刻,便道:“你且先回言,此事我来安置,官位是保不住了,但可以留何采一命,将何采先流放,后续再想办法召回来,近日你都不要再出宫了,也不要再激怒顺德帝了,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你须敬他才行。"

    康安两只手抓着面上的斗笠,咬着下唇,道:“这个何采…她是个姑娘。”

    江逾白愣了一下:“什么?”

    康安的声量放的低了些:“何采是个女的,我为她捏造了身份户籍,引她入了官场,现下,应该是已经暴露了。”

    江逾白勃然大怒,额头上的青筋都被气得弹起来,一把掀翻了案上的纸张,怒吼道:"你简直胡闹!女子入朝为官,这是欺君!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无法无天了!”

    康安咬着下唇,忍了忍,道:"我得救她。"

    “救不了。”江逾白果断道:“此事我绝不会掺和,我现在为了替你我周转,已是案牍劳形殚精竭虑,已没有余力再去搭一个女子了,你最好盼望着何采死的早些,死的悄无声息些,不要扯出来是你为她捏造身份的事,也不要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否则你还要承担顺德帝的怒火。"

    康安心头一滞,看着江逾白那一副无情无义的冷脸,只觉得一阵刺痛,眼泪都被逼到了眼眶前。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如此,你非要拿你的利益得失来衡量一切吗?你一定有办法,只是要付出更多,要冒更大的风险,你为什么不肯为我做一次?"

    康安流着泪,道:"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切呢?"“这不一样。”江逾白恼怒道:“你不要混为一谈。”

    “有什么不一样的?无非是因为她是个女的,生来就比你轻贱,你便不想救她罢了!”康安尖啸道。

    "我并非是因为她是女人才不肯救她,我是因为救她需要更

    多的成本才不肯救她,她如果只是掺进了走私案的案子里,我自然可以救,但再加上一个欺君之罪,我担不起,眼下我也是泥菩萨过江,你为何总是事事来刁难我,处处与我添麻烦?你就不能学着石清莲那般,稍微贤良吗!”

    康安本是怒火高涨的,她觉得这世间天生对她就不公平,她本有很多很多话想喊出来,但是却被江逾白这一句话给死死地狠狠地戳到了心口上,戳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半晌,竟动不了。

    而江逾白也早在此话出口的一瞬间便知道不好,却也晚了,他立于原地,唇瓣也紧紧抿着,拧着眉望着康安。

    他也不知怎么的,刚才怒火上头,竟然把"石清莲"这三个字吐出来了。

    而康安的目光终于落下来了,她垂下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到她鞋面上的一张纸——纸上画着的是石清莲拈花的脸。

    画卷中的美人含笑,波光流转,其中情意纸落云烟,几乎要跃出水面,康安低下头看着那张纸,只觉得眼泪在她眼中打着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面的人像的脸上。

    她先是觉得悲,她年少时爱过的男人,不知何时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口口声声说爱她,心里却又有了另一个女人,转瞬间又觉得愤怒,她是帝姬,是皇室女,是高高在上的凤凰,她落下人间,因为江逾白而把自己滚了一身尘,任由外面那些贱民骂她,而江逾白在做什么?

    他在怀念另一个女人的温柔,在将她与另一个女人做对比。

    泪珠模糊了墨迹,江逾白看不见斗笠下的康安的脸,但他悠感受到那一刻康安的难过。

    而在下一瞬,康安的所有难过都变成了灭顶的愤怒,她如同疯了一样冲到他面前来,很很地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们俩本就离得很近,江逾白一个文臣,眼睛瞧见了,但身子没躲过去,他硬吃了这一耳光,人反手向案上一撑,才撑住他自己的身子。

    但康安还没完,她伸手去扯案上的纸卷, "哗啦啦"的开始撕, 泄愤一样将桌上的笔筒全都扔到江逾白的身上。

    她没多少破坏力,但那段子疯劲儿一拼出来,像是要把这书房都给砸烂了一般,江逾白恼怒的伸手去抓她:“够了!”

    江逾白恰好扯到她头上的斗笠,那斗笠直接被他扯的散下来,露出了一张肿

    胀变形的脸。

    面颊高高肿起,额头上有一块黑色的霉斑,唇边有一片黑黄痕迹,一双眼目露凶光的看着他,昔日艳丽漂亮,高高在上的小凤凰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瞧的江逾白骇然失色。

    这是康安?他方才竟然抱了这个模样的康安!

    康安没去捞斗笠,她将江逾白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惊讶的,嫌恶的,厌烦的,像是一柄柄利剑,直直的刺到康安的心中。

    骄傲如康安无法承受这种眼神,她聚然抢过江逾白手中的斗笠,用一种凶恶到近乎要将江逾白撕裂了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会后悔的,本宫,会让你后悔的!”

    她将斗笠狠狠地扣在头上,从书房中决然的迈了出去。

    书房内满地狼藉,纸张被康安撕碎了,飞了一地,江逾白狼狈的撑着案牍立于一旁,脸上有一个红手掌印,他捏了捏眉心,脑海里满都是康安的那张脸。

    若非是轮廓与声音,他都认不出来那是康安。康安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无从知晓,现在也找不到人问,只能压下满腹焦躁,静静地等着明日的到来。

    江逾白想,快一些,再快一些,等到假铜币案爆发,一切都会好的。

    次日,清晨。

    石清莲美美的醒来,迎接了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窗户旁边被双喜插上了几朵刚开的小雏菊,窗外的鸟叫声也格外清脆,她抻了个懒腰,从床上翻下来,唤墨言进来给她梳妆。

    今日双喜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昨日回来的太晚,钱庄关门了,便没能换成钱,故而她又起了一个大早,去钱庄兑换去了。

    “大夫人还叫您过去呢。”墨言给石清莲选了一身雪白绸缎、上绣粉色夹竹桃的圆领抹胸百褶裙,外搭天蓝色水袖长衫,踩了一双绣着珍珠的鞋,发鬓梳成寒烟芙蓉鬓,上面插了几支粉色的簪,往人眼中一站,宛若枝头的花儿成了灵,瞧着莹光润润,惹人怜爱。

    “嫂嫂听说铜钱币的事儿啦?”石清莲问。

    "是呢,大夫人昨日吃茶回来,天头太晚了,便没叫您过去,现下一大早,便唤您去问。"墨言又给石清莲挑了一个雪色的腕臂丝绸,替石清莲束在手臂上。

    装扮得当后,石清莲才与墨言一道下听雨阁,准备往大夫人的朝花院而去。

    她拿所有嫁妆买木材一事一直都瞒着石大夫人,等尘埃落定、大赚一笔之后,才敢与石大夫人细说,否则就石大夫人那瞻前顾后的性子,怕是好几夜都睡不好觉。

    但她去朝花院的路上,却瞧见双喜从远处奔来。

    双喜的两个小丫鬟花苞都跑的有点散了,头边簪着的簪花晃了一路,一脸的慌乱,远远地瞧见她了,脸上便浮现出不安的神色,一直到跑到石清莲面前,才捂着胸口喊道:“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她急的把在江府的称号都喊出来了。

    “怎么了?”石清莲站定,挑眉看她:“这是生了何事。”

    双喜在她面前直跺脚,道:“不好了夫人,奴婢今日带着昨天收来的银钱,去钱庄兑换,结果钱庄不给奴婢兑换,还说奴婢收来的银钱都是假铜币!”

    石清莲愣了一瞬:“假铜币?”

    她上辈子这个时候被困在宅院中,已经离死不远了,浑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遭。

    她脑子里转了两圈,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道:“所有铜币都是假的吗?”

    “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很少,只在面上浮着,用来骗人的,剩下都是假的,不止我们,还有好多人都被骗了,钱庄现在都不收钱了,门口堆了好多人,乱糟糟的。”双喜眼泪汪汪的说道:“夫人,怎么办啊?”

    “先别慌。”石清莲的指尖掐着手里的团扇,道:“先去衙门报官,然后寻二哥回来,再去钱老板留下的木材行去看一看,这么大一笔钱,官府不会不管的。"

    且,那钱老板是正经商行商人,她都确认过的,若是出事,商行为了信誉,也不会不管。

    她说话间,手心都出了一层黏腻的湿汗。

    大起大落间,胸口像是堵着一口气,她也没去大嫂嫂那里,而是直接去了钱庄。

    果然如双喜所说,京城的各大钱庄门口都堆了好多人,石清莲站在人群后面往前看,正瞧见钱庄内的老板站在门口,和众人解释真铜币和假铜币的不同。

    虽说入手手感、重量、外貌都近乎一模一样,但是假铜币不经力,只要用力捏一下就会变形,或者咬一下,都能看见牙印,当时他们收到的铜币,浮在面上的是真的,验了没问题,剩下的就没有全部去验,便被糊弄了。

    石清莲看的

    心头冷沉。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只知道,她十万雪花银没赚着,一万嫁妆还搭进去了,养十个小信唱戏的梦也碎了!

    石清莲心痛如斯!捂着胸口,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死十万个前夫都没这么疼!

    顺德一年秋,假铜币案,轰轰烈烈,拉开了序幕。

    石清莲,当朝第一受害人———涉案银,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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