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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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将军,皇上还有别的旨意?”娄诏脸微侧,看去身旁年轻的将军。

    左侧座上坐的男子,身着灰衣劲装,腰背挺拔,精神奕奕:“皇上只让我来协助大人,一切听大人吩咐。”

    娄诏收回视线,再听下面仍旧聒噪的指责。心道,有时武将实比文官有用,起码不说废话。

    “宋将军辛苦。”娄诏简单道了声。

    宋越泽笑笑,英俊脸上没有在意:“行军习惯,十多年西北风沙都不在意。这江南景美,一路上并不觉得累。”

    娄诏手抓上腰间鲤鱼腰佩,嘴角轻扯一下:“那便好。”

    “娄大人可去过西北?”宋越泽问。

    娄诏抬头,淡淡一声:“没有。”

    “这样?”宋越泽点头,视线在娄诏面上一扫,“也是,听闻娄大人是魏州人,湿润之地,离着西北终究太远。”

    娄诏不说话,只是手里攥紧,面上什么也看不不出。

    “好了,”娄诏清冷的声线响起,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回去,把你们的办法写成公文呈交给本官。”

    刚刚争执得官员们还涨红着脸,嘴角沾着唾沫星,闻言,纷纷弯腰作礼。

    娄诏起身离座,绕过照壁去了后堂。

    宋越泽喝尽杯中茶,随后起身跟上。

    后面跟上一个人,娄诏没什么不习惯。自来大事,都是文官为主,武将为辅。最好就是两人相辅相成,不要从中生出嫌隙。

    只是,娄诏没想到,晏帝会将宋越泽派过来。

    “娄大人要出去?”宋越泽跟着,见娄诏往侧门走。

    娄诏伸手拉开门扇,吱呀一声:“宋将军要一起吗?”

    宋越泽微一愣,随即笑着道:“好,若有空闲,请大人喝茶。”

    娄诏迈出门,回头制止了跟上的仆从,只同宋越泽一道。

    州府热闹,路边树上蝉鸣更是吵闹。

    两位郎君身高相当,只宋越泽肩膀更壮硕一些。就这般走在路上,总能引来女儿家张望。

    娄诏抬头,看着各家铺面的招牌,寻找着。

    “娄大人在找什么?”宋越泽问。

    娄诏在一间铺子外停步,深眸看去里面:“药堂。”

    宋越泽没再问,跟着人一起进了药堂。

    药堂先生接过娄诏手里的药方,看着上面几味药,皱眉摇头,说堂中并未备有。这些药稀珍,得要提前定下,专门去进。

    娄诏似乎不意外,但是到底有些失望。

    当初自己做的棋局,结果困住的是他自己。是否,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

    “娄大人可否借我一看?”宋越泽问,手伸了过去。

    娄诏将药方给了宋越泽。

    宋越泽低头,视线一一扫过上面的药材:“这要是在京城,凑齐或许很容易。”

    这道理,娄诏何尝不知,可不就是他一开始打算?

    他若是真心想帮,为何不从京城直接带上药南下,拿着一张薄薄纸张,妄图引诱她回心转意。

    终究,世人口中的愚蠢,说的就是他。

    “其实这药稀少,倒不是因为多珍贵,而是用得少。”宋越泽开口,将药方叠好送回,“药堂中没有,城中人家里会有,再不行,山上去采,总能凑齐。”

    娄诏将薄纸才进袖中,清淡一声:“说的是。”

    两人离开药堂,继续在街上寻找下一家。

    烈日炎炎,几乎晒透娄诏脸上寒冰。

    其实从京城寄过来也不是不行,晚几日也不妨事。只是娄诏想,他必须这样做,亲自找到带回辛城。

    他在乎冯依依,而冯依依在乎冯宏达。他要想她回头,就要接受关于她的所有,好的,坏的。

    如此,娄诏又跑了两家,终于寻到两味,虽然还不齐,但心中总算有了松快,他这也算为她做了什么。

    宋越泽一直跟随,他是军中人,身体素质很好:“娄大人要不要歇歇?”

    娄诏停步,看着身旁的茶楼:“好。”

    两人去到茶楼坐下,店家给了最好的雅间,隔着一层莲花屏风,后面是素手抚琴的琴娘。

    娄诏站去窗前,轻风晃着头顶上珠帘,长穗垂下。

    “听说大人同国公府世子相熟,”宋越泽走过来,一盏新茶搁在窗台,“宫里指婚,我家妹妹不久后就要与他定亲,不知他人品如何?”

    娄诏手指碰上茶盏,眼光微闪:“林昊焱?人不算坏,就是从小被人捧惯,性子懒散。”

    宋越泽点头,茶盏送到唇边,又问:“林世子可会些手脚功夫?”

    “不会,这点宋将军大可放心。”娄诏想也不想,嘴角微不可觉得抽了下。

    有时候就是一物降一物,那林昊焱生来顺风顺水,什么都有,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以后有的好看。

    宋越泽摇头笑了声:“怎能放心?阿瑶从小在西北长大,性子不受拘束,谁都知道国公府规矩最多,对女子尤甚。”

    娄诏赞同这话,当初老国公编撰的那些规矩,得到不少人的追捧。多都是权贵,毕竟那些规矩看似有道理,实则细里看,多是针对被统治者,尤其女子。

    “妹妹,弟弟都

    大了,没有一个省心的。”宋越泽叹气,手中茶盏搁下,“成家后,总会收下心来。”

    宋越泽的话,让娄诏想起娄家。好像他的弟妹也如此,谈婚论嫁,但是比宋家孩子,就听话许多。

    娄泉稳重和善,娄明湘温柔话少。文家与武家,这一点上就能看出。

    “说起来,我小时候有个兄弟,如果他还在,说不定也成家了。”宋越泽道,低头看去街上。

    娄诏心中一动,从窗沿上收回手,背去身后。

    宋越泽抬手搭上窗框,风扫过他的眉眼:“八岁之前,我同他算是一起长大,读书,骑马,射箭。娄大人恐怕不知,一个孩子,多晦涩的书都能看得下。我爹当时说,将来必成大器。”

    娄诏抬抬眼皮看去远处,神情无有波动。

    “大约会同娄大人不相上下,或许也能考个状元。”宋越泽笑笑,像是闲谈。

    半晌,娄诏折身往屋里走,道声:“宋将军过奖。”

    宋越泽回身去看,娄诏背影清瘦,像山崖边孤独的青松。

    。

    辛城。

    最近外面有些乱,时不时就有人□□东西。

    吴管事大白天都会将门关紧,派家丁时刻在门房守着。

    “可不是?”朱阿嫂摇摇头,嘴角撇了下,“就平白无故的,抢了人家银子,回头一刀捅了进去,根本就是个亡命徒。”

    这说的正是昨日之事,前街发生劫案。

    冯依依抱紧桃桃,这俩日她已甚少出去,心里也盼着冯宏达赶紧回来。

    “突然就乱起来,辛城这边地势平,根本没有恶匪,这些人哪里跑来的?”冯依依往桃桃手里塞了一块面饼。

    桃桃出牙,口里痒得厉害,抱着面饼就开始啃,下巴上留下一串口水。

    闻言,朱阿嫂往这边站了站,道:“我相公说,怕是外面过来的。都说朝廷给了咱辛城百姓多少银子,这不就闻腥而来?”

    冯依依无奈笑笑:“不管真话假话,总有人会信。”

    这不正像她当日,为了那什么鬼药,义无反顾的去了京城?

    “现下就希望,咱外面的人赶紧回来,也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朱阿嫂叹气,随后抱起桃桃。

    冯依依扫掉沾在身上的饼渣,心里同样算着关语堂的归期。

    这时,吴管事从外面进来,指着大门方向:“娘子,有人找你,是前几天来家里的人。”

    冯依依一怔,随即看去大门处,边上开了侧门,一个婆子站在那儿,露出半边身子。

    见她张望,婆子福身做了一礼。

    冯依依走出前厅,往大门处走,头顶烈日照着她瓷白的脸庞,一身浅紫衣裙,身段婀娜袅袅。

    “姑娘好。”婆子脸上带着客套的笑,举动十分规矩。

    冯依依站在侧门内,也就看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四下站着几个家丁守护。

    “妈妈有何事?我父亲和大哥都不在家。”冯依依笑着问,并没有像让人进门的意思。

    是,她是有林家的血统没错,但是林家将她的母亲赶走,丝毫不管骨肉情,她又何必给他们好脸?

    婆子也不恼,微微欠身,脸始终半垂,一副恭谨姿态:“知道,是我家夫人想见姑娘,特意差我来请。”

    冯依依脸色淡淡,说话客气疏离:“最近乱,我不想出门。”

    说完,冯依依就想转身,脸上的笑瞬间没了。对她母亲不好的人,她才不会去认。

    “依依!”

    马车处传来一声轻唤,妇人略带焦急,匆匆掀了帘子出来。

    “夫人,你小心。”婆子忙回去,伸手扶着林菀玉下车。

    冯依依回头看了眼,林菀

    玉也在看她,两人隔着两丈远,一高一低。

    林菀玉扫开婆子的手,提着裙裾上了台阶,走到侧门外。

    “依依,好孩子,能不能就听姨母说两句?”林菀玉盯着门边女子,秀美的眉头蹙起,“不说我是你的长辈,就算我大老远从墨州过来,你也得给口茶吃,不是?”

    冯依依看着林菀玉,嘴角抿起:“您回去吧。”

    林菀玉无奈一笑,抬手揩揩眼角的湿润:“要姨母回去,总得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冯依依眼睫轻扇,声音低柔:“我很好……”

    话音未落,街上嘈杂起来。看过去,就见有人慌忙逃窜,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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