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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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不出家门半步。

    不到半个时辰,大街上人迹罕至,家家关门闭户。

    青天白日之下,竟比夜晚还要冷清。

    道路上不见行人,只有贵族马车时而经过。车轮压过路面,留下浅浅的辙痕,一路向王宫行去。

    上京城四门紧闭,王宫中也是一般无二。

    待贵族全部入宫,天子下令关闭宫门,门前由虎贲把守,不许任何人出入。

    贵族们聚在丹陛下,暂时未入大殿,依礼等候在殿外。

    日头高升,气温越来越高。

    殿前没有遮挡,阳光径直落下,被高温烘烤,众人脸上冒出热汗,陆续开始站不稳。

    执政大病初愈,面颊枯瘦,身形有些佝偻。

    他独自站在众人之前,正面紧闭的宫门,目光低垂,面无表情,没人知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扑通一声,队伍中有人摔倒。

    倒下之人是新任的农令,不具才德,仰赖家族得授官爵。经不住高温昏倒在地,当场不省人事。

    动静闹得有些大,一名侍人上前查看,旋即入内禀报。

    侍人去后不久,紧闭的殿门终于敞开。

    伴随着门轴的吱嘎声,宏伟的大殿呈现在众人眼前。

    玉石铺路,盘龙绕柱,龙楼凤阁尽显奢华,能窥出王宫落成时的壮阔盛景。

    “宣群臣入殿!”侍人高踞台阶顶端,扬声宣召。

    以执政为首,贵族们依序登上台阶。

    昏倒的农令也被唤醒,由家族之人搀扶走在队伍中,几乎是一步一喘。

    殿内悄无声息,静谧异常。

    半人高的铜灯全部熄灭,窗扇紧闭,阻隔明媚的日光,空旷的大殿愈显昏暗。

    殿门敞开,阳光大举投入,仅能铺至群臣脚下,却无法触及王座。

    光的边缘停滞不前,数不清的灰尘在光中旋舞,富丽堂皇的建筑笼罩一层暗影,灰蒙蒙,如同垂暮的老人,日薄西山,再难觅强盛的影子。

    群臣背光而立,仰望上首,只见天子坐在宝座上,神情冷峻,不言不语。

    五名王子跪在他的脚下,最年长的王子害匍匐在地,王子肥和王子典分别跪在他左右,二人之后则是王子盛和王子岁。

    观此

    ()    情形,众人皆是心头一跳,生出不妙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天子抬起头,目光如电,逐一扫过群臣,最终定在执政脸上,一字一句道:“逆子害犯上作乱,欲毒杀我篡位,大逆不道!”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天子未立太子,几位王子中,除死去和驱逐的二人,王子害年纪最长,有少许贤名,继承大统的机会最大。后因流言频传,牵涉到执政,册立的旨意迟迟未下。

    以王子害的为人,言其焦躁倒有可能,但胆大到毒害天子,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执政,你如何看此事?”天子锁定执政,目光晦暗不明。

    “陛下,臣不知详情,不敢妄言。况为天子家事,自应陛下独断。”执政表情不变,语气平稳,摆明置身事外。

    众人的目光来回移动,想到之前的传言,都不免心中打鼓。

    喜烽站在队伍中,表面上同旁人无异,心中却在暗喜,子弑父,真也好,假也罢,都是无义之人的报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侍人出现在殿前,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蔡侯吞金,薨在偏殿!”

    “什么?!”

    天子腾地站起身,执政也是脸色骤变。

    数日之前,介卿刁泰在牢中自戕,朝中传得风风雨雨。天子和执政的关系缓和不久,又因他的死变得危如累卵。

    事情尚未解决,关押在上京的蔡侯又死于非命。

    蔡侯是晋国押送而来,关系到晋侯遇刺的主使。就这样吞金而死,上京势必背负骂名,被疑杀人灭口。

    天子想得清楚,执政也是一样。君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感到棘手。此事处理不好,别说借大觐设局,恐怕要被晋侯反咬一口,受到天下责难。

    相比之下,君臣间的猜疑反倒成为小事。

    “陛下,需彻查蔡侯为何吞金。”执政再无法置身事外,当即开口说道。

    “此事交给执政。”天子果断下旨,全权托付给执政。

    “诺。”执政领命,眼中寒光毕现。

    群臣缄默不语,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稍有不慎,上京就要背负擅杀诸侯以脱罪的恶名,再次引发众怒。这样的后果,任谁都无法承担。

    跪在殿内的五名王子不敢出声。

    王子害绝处逢生,心知罪名未定,自己就有翻盘的机会。

    王子肥和王子典对视一眼,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好在此时开口,否则极可能引来天子怒火。

    “当真是好运。”王子肥冷睨王子害一眼,刻意压低声量,不使第二人听见。

    王子害神情扭曲,终究压下怒火,什么也没说。

    贵族队伍中,喜烽低下头,尽量掩盖情绪,不被任何人察觉。

    刁泰死了,蔡侯也死了。

    前者之死有他推动,后者为何吞金,他一无所知。

    不过,不妨碍他借题发挥。

    喜烽眯了眯眼,想到之前送来重金的越人,心下很快有了主意。

    越晋有婚盟,消息送到越国,想必晋国也能很快知晓。以晋侯的作风,天子必定焦头烂额。

    想到那个场景,喜烽就大感畅快,用力捏住拳头,仍抑制不住兴奋,指尖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楚煜的信鸟飞入晋国都城,在晋侯宫上空盘旋一周,径直飞入宫殿。

    不凑巧地是,林珩不在宫内。为即将到来的出征做准备,他率黑骑奔赴新军军营,田齐驾车同行。

    信鸟找不到林珩,误打误撞飞入南殿,落到了国太夫人宫内的鸟架上。

    饲鸟的宫奴见其陌生,不敢专断,立刻禀报内史缪良。

    缪良认出木管上的标记,带着信鸟去见国太夫人,当面禀明情况。

    “於菟纹,是阿煜。”国太夫人解下木管,命缪良立刻去往城外,“去新军处告知君侯,公子煜来信,或有要事。”

    “诺。”缪良领命退出大殿,亲自去往新军大营。

    他离开之后,国太夫人拿起木管,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着上面的刻印,思量究竟是何要事,才使得信使都来不及派,直接放飞信鸟。

    “莫非关乎上京?”

    心中这样想,国太夫人心中一凛,神情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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