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沉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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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柳条一样,微微伏在他的身上。

    他的心像是被这柳条一卷又一卷地缠绕起来。

    并不透风。

    “为什么爱我?”

    “因为将军爱我呀。”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因为你爱我,我便爱你。

    这话简直听起来薄情又深情,薄情得像是窗外落下来的桃花花瓣,深情得像是她这鬓发间桃红色的缎珠钗。

    江寄眼神深起来:“若我不爱你呢?”

    可女人没问为什么,只是累了似的,轻轻抵着他的脖颈呼吸

    ,热气一阵阵地喷洒在他那凸起来的喉头上。

    她并未问“为什么将军不爱我”或者做个回答。

    她只是用那向来细弱的,如同雾一样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缠缠绵绵地道,宛若撒娇地道:“将军爱我。”

    这是个陈述句。

    江寄的心被这柳条束缚得密不透风,虞渔稍微一用力,这心便如同豆腐一样,碎成了渣。

    他没有任何法子,虎口处的那道伤疤火烧火燎。

    他再也忍不住,沉重地呼吸着,然后如同疯狗一样,对着虞渔压了下去。

    虞渔漆黑的发在鬓边凌乱,脸颊的春色比外头的桃花还要艳丽。

    江寄说:“死在你身上,我江寄有什么不值的?”

    他的声音不过是一个“死囚”最后的宣誓。

    声音那样沙哑。

    *

    周绍月在回过的路上,偶尔泛起自己来时带过来的书籍,不知怎么的,就翻到了那部诗集。

    一种干干的桃花的香味从里头泛出来,周绍月如同被什么牵引了心神似的,便打开那书页。

    一年前被他夹进去的桃花,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那斯文的清冷的脸上,蓦然就浮现出某些怪异的神情。

    他忽然便想到了去年春天的时候,虞渔坐着那顶软轿下来,眉眼藏在水红色的油纸伞下面,羞怯地将一捧从家里摘下来的桃花递给他的模样。

    她那眼角的春情仿佛压过了那渡口喧嚣的人声和沸腾的水声,令他那一刻只能看到和听到她一个人的笑容和声音。在异国他乡夜深人静的时候,周绍月竟然总会想起那日渡口,自己那小妻子的模样,这些想法令他感到很难堪,他是个新时代的文人,脑子里却因为虞渔那个陈旧的女人,总是不断地出现一些龌龊的、羞耻的画面,他不止一次那样想。

    而每次想到,那女人是她的妻子,想到那日在渡口女人哀伤地看着她,想到她惊讶地说“我才十八岁”

    的时候,周绍月便总是忍不住去幻想一些并不存在的画面。

    这些羞耻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周绍月在这些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的幻想中,一次次地“屈辱”地取/悦着自己。

    那桃花瞬间便让周绍月想到了虞渔的模样。

    一年未见,那印象居然那样清晰。

    “绍月,你在吗?”

    外头传来一个活泼的女子的声音。

    “在。”

    穿着白色洋装的年轻女人推门进来,这女人正是周绍月在信中和袁玉马提到的女人。

    她烫着齐肩的卷发,长相很书卷气,看起来温柔而知书达理。

    可是往日里的柔情,周绍月此刻竟然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女人进来看到这摊开的书本,看到里头夹杂这一朵桃花,不由凑近过来看:“哪来的桃花呀。”

    周绍月眼神冰冷的合上了书页,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头夹杂这几分不悦:“没什么。”

    在这昏暗的海上的小小房间里,女人望着周绍月的脸,脸上染上羞红。

    可周绍月无瑕去理会她,这个小小的房间孤男寡女,可是那股淡淡的干透的桃花牵引着他的心神。

    他在心里骂自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他明明说好要完全脱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旧社会,拥抱全新的思想,然而他对于谢月明这种同样跟他具有新思想的情投道合的朋友,没有任何的欲望。

    反而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那个小妻子。

    去年她走的时候,她还问:你明天春天会回来看我吗?

    周绍月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回来的。

    在每个辗转难眠的冬日里,他比以往的每一个冬日都期待春天的来临。

    然而下了船,他却没有看到虞渔。

    他的父母,袁玉马和一群熟悉的朋友,都远远处等他。

    唯独没有虞渔。

    父母看他的表情,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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