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侄儿这穷的就剩下钱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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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原来是屋中还躺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虽是年迈,可他看似无比的慈祥,究是躺在病榻上,尤自不减医者才特有的稳重与端庄…

    他正是著写出《伤寒杂病论》,解决了曾肆虐大汉,致使其老家十室九空伤寒难题的…当世“医圣”

    张仲景。

    “——咳咳!”

    伴随着又一阵的咳嗽,这一声似乎更严重了许多,张仲景的嘴边满是血迹,这种从喉咙中咳出来的血,最是痛苦。

    女人连忙拿丝帕去擦拭…

    张仲景却摆摆手,“他…他们回来了么?”

    张仲景一生钻研医术,并未婚配,更无子嗣,他提到的“他们”

    是他的三个弟子——王叔和、杜度、韦汛。

    按照《后汉书》的记载,张仲景的这三个弟子中。

    王叔和尤其擅长儿科,被称之为儿科鼻祖;

    杜度器宇深重,获其师之传,亦成名医,人称“上手名医”

    。

    卫汛著有《四逆三部厥经》、《妇人胎藏经》及《小儿颅囟方》,在妇科与儿科领域颇有造诣。

    当然,如今的他们还很年轻,依旧陪伴在师傅张仲景的身边。

    至于照顾张仲景的女子,她姓“任”

    ,乃是张仲景二十年前曾赴南阳行医时,救下的一个女子,那时这女子不过豆蔻年华,却是刚出月子,心灰意冷,几欲寻死。

    张仲景为了救她,就把她收在身边,一边医治,一边开导。

    到最后,张仲景得知其身份,将她收为义女。

    一晃…

    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因为膝下无女,二十年来,张仲景对此女视若己出,此女也将张仲景视为亲身慈父。

    “义父先喝口水…他们三个还没回来。”

    女子端来水,一口一口的喂给张仲景。

    张仲景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旋即叹出口气,“虽均是伤寒,可马栏山的李三、关山的许老太、城里的杜氏…均是不同症状,受病有深浅,使药有重轻,三分需外治,七分靠内养…我担心他们…他们…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哪怕在病榻上,不能坐堂。

    可…张仲景依旧没有忘了他医者的责任,每每夜晚,他就会让三个弟子,将他们今日诊断时遇到的疑难病症讲述出来,然后详加指导,教授他们如何诊治。

    每每弟子再度诊断,张仲景也会担心…担心弟子经验不足,问错了脉,用错了药。

    这倒不是张仲景信不过弟子。

    要知道,《伤寒杂病论》中用辩证法记载了二十二篇有关“伤寒”

    的文章。

    其中更是有三百九十七条治法,载方一百一十三首,共计五万余字,单单竹简就用了三十卷。

    除非张仲景自己去问诊、下药…

    否则,许多病症病理类似,极容易因为疏忽,而导致治疗的南辕北辙。

    女子托着丝啪,让张仲景将血咳在丝帕上。

    她则忧心的问:“义父总是救人,可…可到了最后,又有谁来救义父呢?”

    张仲景回道:“医者仁心,为父只愿勤求古训,心怀济人之志…其它的,随他去吧,随他去吧…”

    “可…”

    女子在垂泪,她嗓子宛若哽咽住一般、

    过了半天才开口,“二十年前义父在南阳救了女儿,可…可现如今,女儿看着义父身患如此伤寒,却…却无能为力?有时候,女儿真…真的恨不得用女儿的命换义父的命…义父留在世上,比女儿有用太多了!”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泪俱下,声嘶力竭。

    “咳…”

    张仲景的咳声戛然而止,他努力的伸出那虚弱的手,不断的轻抚着眼前的义女。

    过得许久,他方才喃喃:“你…你经历的更多,你…你更是苦命人哪!”

    就在这时…

    “——师傅。”

    三个男弟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女子连忙用袖子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她勉力的挤出几许笑容,旋即起身出门迎上。

    他们三个正是义父收下的年轻弟子。

    ——王叔和、杜度、韦汛!

    “你们师傅正念道你们呢?”

    “师姐、师傅放心…”

    那为首的弟子不过二十岁出头,可看似十分聪慧,单单从女子的话中,都猜到了师傅的担忧。

    他一脸笑吟吟的模样,大声喊道:“都治好了,药到病除,乡亲们还送了我们一只鸡、一只鱼,今晚正好都炖了给师傅好生食补。”

    “是啊,用了师傅的方子,自是药到病除!

    哈哈…”

    因为治愈好了病患,张仲景的心情也像是大好。

    他勉力的也笑出声来。

    一时间,这不起眼的小屋内外,满是欢声。

    只是…

    在这里,谁都知道,他们的师傅,这位无比虚弱、浑身冰冷的老者…

    他以残存的“病体”

    扛到如今,究竟忍受了多少痛苦?

    他想洒脱一点,彻底放手,可他又不能这样,他必须把这医治“伤寒”

    的本领传给他们。

    所谓——得人不传,恐成坠绪!

    …

    …

    江陵城,此刻的关麟,坐在太守府的书房,正揣着下巴。

    张星彩坐在他的身侧。

    对面主位上跪坐着的则是太守糜芳。

    关麟跟着糜芳到太守府,可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千部曲的“债务”

    ,可不是为了混一顿饭。

    他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那“软绵绵防侧漏的小翅膀”

    !

    自打一大早,张星彩提出,还需要这“小翅膀”

    时,关麟就即刻派人去告知贼曹掾属的马秉。

    让他试着先用之前晾晒好的“纸张”

    ,配上棉花…

    加工一番,看能不能今儿个就制造出来几个。

    除了给张星彩解决燃眉之急外…

    糜芳这边,既是谈合作,也同样需要样品哪。

    说起来,关麟知道糜芳是有门路的,他既有能耐把军火倒卖出去,就一定有能耐…能把这“小翅膀”

    也给贩卖出去。

    ——北方氏族林立,不差钱的多,市场还是很广阔的!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哪怕是等到下午了,贼曹掾属那“小翅膀”

    的样品还是没有送来,这就有点尴尬了呀。

    关麟已经派人去催促…

    当然,关麟是知道的,其中有一道工序,将纸浆晒干,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但是,关麟等不起啊!

    他派人去告诉马良,让人扇风,加快吹干,今儿必须送来“样品!”

    反倒是糜芳的眼珠子转动…

    他也等了俩时辰了,可关麟口中的“生意”

    还没送来。

    糜芳都寻思着,是不是这小子在唬他呀?

    不带他发财致富啊?

    可这想法刚一出现,糜芳就摇了摇头,关麟唬他干嘛?人家关麟才是债主啊!

    “咳咳…”

    心念于此,糜芳缓缓张口,“要不…咱明儿个再看?贤侄啊,你放心…不急于这一时,只要是好东西,那你叔我,有的是办法能卖出去!

    你想卖到哪,就能卖到哪!”

    关麟也是无奈了,他叹出口气,缓缓起身,正打算走。

    却在这时…

    “禀太守…”

    一名文吏匆匆的走来,当即禀报道:“关公那边问糜太守,北伐襄樊所需的粮草可筹集出来了?江陵城、长沙郡加固、筑城…所需的金钱?可筹措出来了?”

    呃…

    听到这儿,糜芳的脑袋都要炸了。

    又一个来讨债的!

    说起来,糜芳心里苦啊。

    诚然,荆南四郡今年的收成不错,特别是长沙,单单一郡就收上来二十万斛粮食,四郡合起来三十万斛也有了。

    可…有粮食归有粮食。

    架不住你关羽…北伐襄樊要粮,加固城池要粮,三军将士们的俸禄,每天的伙食也都需要粮食啊?

    如今粮仓中就这么三十万斛粮食。

    要北伐,勒紧裤腰带,还勉强能凑出来…可压根就别提加固城池了!

    倘若,要加固城池,自然就没法北伐…

    这就是现实!

    可这话,他糜芳要怎么跟关羽讲呢?

    总不能说,云长啊,别北伐了?回家洗洗睡吧!

    这话若说出口,那关羽的眼神能变成一把刀。

    可若是说,别加固城池了,省着点儿吧!

    这话,都不用关羽了拔刀,他糜芳自己就不同意!

    加固城池防范的是东吴啊!

    ——这是东吴啊!

    ——吴啊!

    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孙权哪!

    这怎么能不要加固呢?

    ——必须加固!

    加固到固若金汤、坚如磐石!

    因为,糜芳对孙权的恨之入骨…他是一丁点儿便宜都绝不能让孙权占到。

    一丁点儿坏心思,糜芳都不许孙权生出来。

    他心头就一个想法!

    ——『丫的,你这碧眼儿,就老实在东吴给老子待着,等老子以后带兵剿了你,你的是老子的,你东吴的也是老子的!

    』

    当然,糜芳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唉…”

    他幽幽的发出一声长叹。

    倒是关麟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问:“子方叔?我爹是打算要加固江陵城?长沙城?”

    “是啊…”

    糜芳幽幽的叹气道,“因为此前那东吴臭不要脸的奇袭荆南,吃一堑,长一智…欲北伐曹魏,东吴的屏障江陵与长沙必须加固,必须固若金汤!”

    说到最后,糜芳的语气竟有些咬牙切齿。

    倒是关麟眨巴了下眼睛,接着问。

    “糜太守既这么说?那…何苦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不瞒你…”

    糜芳一摊手,“穷啊…又是北伐,又是筑城,府库哪有那么多的钱粮?你叔我…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噢…

    这话脱口,关麟当即就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一定,展颜道。

    “子方叔?筑城的钱…府库没有,可侄儿有啊。”

    ——“侄儿这边,穷的就剩下钱和粮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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